幸福的诠释只有一种,不幸?何止不幸,它最终裂变成苦毒,在人间继续游走,繁衍,生生世世,万古千秋,不断上演。只苦了每个时代里二八年华的小家碧玉何以最终成为宝玉眼中的金鱼眼,厌俗不堪的婆子,究其原由,在这过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美丽到八十,还是永远驻足在三十,《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像一记警钟,反思再反思,警醒再警醒,灵魂有没有香气,要看她留下的是什么。所有有灵魂的女子都不一定美丽,数了数,留下美丽倩影的林徽因,唐瑛,宋美龄和张幼仪,她们谓之美,其的共同之处就是果敢,独立和聪慧,没错,每个女神活得都很努力,圆满就不一定谁都会有。
特别在男权社会。
响彻云霄的“姐姐妹妹站起来”,若不是世世代代的姐姐妹妹们无处话凄凉,承受着欲哭无泪,欲言又止的宿命,需要如此这般地讨伐男人?像一位好友说的:男人是无用的生物,他们除了提供精子,他们还有什么功能?我不是女性主义者,但有道理。
做家务,家务不会。带娃,带娃不会。煮饭,不会煮。并非四肢不全,而是自己本身就是巨婴,不管在哪个时代,名正言顺地瘫尸,理直气壮地甩手,这是老祖宗宠溺出来的恶习,男人难吗?也许。但或许,他们永远不能明了,怀胎十月之苦和母性的韧忍,男人,只能一边呆着去,他装得永远都是自己。
女人一生的梦魇还不是这些,遇人不淑恐怕才是致命因素,无论从前,现在,还是未来,时代巨轮跑得多快,也跑不出小小窄窄心底的依恋,最终化成咒诅。像张爱玲和胡兰成,徐悲鸿和蒋碧微,梅兰芳和孟小冬,阮玲玉和唐季珊,萧红和男人们等。
中国古字早早就透露出渊远流长的奥秘,一家必有一女,屋檐下才会安,只有一个女人,家才会安。
与张爱玲齐名的作家苏青便是典型的例子:
……她被寄养在外婆家……外婆家清一色的女性……外公与一个唱戏的好上了,外婆气得浑身乱抖却不敢吱声,怕人笑话她吃醋,几番思量之后,三从四德的外婆想通了:“男人三妻四妾是正经,索性劝你外公把她娶进门来,落得让人家称赞我一声贤惠。”……父亲虽然不纳妾,可是玩啦,嫖啦,姘居啦,种种把戏,层出不穷,母亲气得灰了心……(pg:93)
一个家一旦分了正房和庶出,大老婆,二娘,三姨妈和小妾,这个家就会乱了套,有人竟然恬不知耻地为一把茶壶配四个茶杯摇旗呐喊,让女人们情何以堪?
梅兰芳和孟小冬的爱情足够传奇了,但后来又怎么样?拥有三个女人的婚姻,实在太拥挤了。王明华悄无声息地像蜗牛般卷缩到宿命的甲壳中,染上肺结核便选择了一个顾全大局的隐身,三十七岁时无人陪伴地病死在天津。
孟小冬与福芝芳的斗争扩散到梅兰芳伯母的丧礼上:
“孟小冬得信剪了短发,头插白花,来到梅宅,披麻戴孝。刚跨入大门,即被三四个下人拦住,大厅里的梅兰芳面露难色,望着怀胎已快足月、镇静地坐在灵堂里恭迎客人的福芝芳,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冬已经来了,我看就让她磕个头算了!”福芝芳刷地站了起来,厉声说:”这个门,她就是不能进!否则,我拿两个孩子,还有肚里一个,和她拼了!””(pg:128)
二选一有多难;最难的是,你为什么不肯援手?妳为什么不愿屈就?
清末山东巡抚孙宝琦一妻四妾生了8男16女,合计24个孩子,七小姐孙用蕃来自这个显赫的家庭,使她出名的,因为她是张爱玲的后母。
中国人的丑陋体现在婚姻观里。即使不受婚姻的束缚,他们脑袋里盘旋的是不是光宗耀祖,妻妾成群?正像没有半点道德底线的渣男胡兰成。误入丛林的小白兔遇上大灰狼胡,张爱玲很快交出了自己的爱情、尊严、金钱和身体。
张小姐爱上凤凰男的结局,成了她余生的内伤,这个渣男撰写的《今生今世》依旧在得意洋洋地消费她的名气。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时间是婚姻的第三者。
当年,他会为她一天替自己抄写了一万多字的手稿而感动,轻抚她的手。还会买最好的电影票座次,为了照顾她近视的眼。那之后呢?
说话掷地有声的先锋,口口声声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鲁迅,面对比自己小十七岁,冲破世俗,自由恋爱来的爱人,隔着不算久远的互通135封信的美好时代,这个男子要粗糙无感到怎样的程度,才能不问一句:你们吃什么?他不想想,自己餐餐蔬果皆备,鱼肉俱全,许广平忙上忙下的帷幄,他关心了吗?他是否还忆起十年前她留着短发神采飞扬地参加学运的样子?是否怀念那些她在他的心口还是一颗朱砂痣的岁月?
婚后的生活非常细琐,不知不觉就淡忘了。
梦想也许是一朵会凋零的花,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如果她能预知自己的命运,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地跳下那扇窗?这个要改变世界的女人独居了56年。她没有大姐一般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也没有妹妹一样琴瑟和谐,相伴到老的夫妻之情。
有生之年回想父亲这一幕,她作何感想?
“……宋嘉树站在大门口气势汹汹地吼叫:”我要见抢走我女儿的总理!”孙中山走到门口台阶上对他说:”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暴怒的宋嘉树突然叭一声跪在地上说:”我不懂规矩的女儿,就托付给你了,请千万多关照。””(pg:102)
这个受尽非议的婚姻,会让人联想到她小时候吗?那时,她和妹妹宋美龄还是两名小小留学生,清政府被推翻,她们激动地扯下清朝的龙旗,用脚用力地踩,高喊:“打倒----龙!打倒皇帝!”
每个灵魂馨香的女子都有一个常人的童年,像中国传统教养下的一个模子,除了样貌,其他都是一样的。端看这一生,童年经验影响至深。
致使林徽因在面对选择婚姻对象时,都显得异常慎重。中国传统式多妻家庭孩子的委屈、痛楚使她早熟和焦虑,甚至,庶出的身份也成为她心底恒久的痛。所以,徐志摩以为离婚就能和她在一起,多少有点痴人说梦,太过一厢情愿。
童年,她陪母亲住在后院,前屋常常传来父慈子孝,夫敬妻贤的笑声,母亲的院落却死一般的寂静。这个敏感的女儿,夹在爱她的父亲,与不被父亲爱的母亲之间进退两难,母亲常年被冷落的怅恨积攒成了无孔不入的怨怼,脾气越来越坏,性格也愈加偏执,她珍惜父亲的爱,却逃不开母亲的仇恨。(pg:29)
陆小曼娇纵,像一个被惯坏的孩子,理直气壮、肆无忌惮地享用男士们的宠溺,没有半分珍惜:
……是家里九个孩子中的第五个。可是这些孩子在幼年和青年时期逝去,她便成了家中的独女,备受娇宠……(pg:18)
与陆小曼并称“南唐北陆”在当时及其耀眼的名媛唐瑛,其父笃信基督教,女儿们不仅地位高,而且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和学习教育。
“在家里,唐家的女孩们除了学习舞蹈、英文、戏曲之外,还修炼着名媛的基本功----衣食讲究。家里专门养了裁缝做衣服:每一餐都按照合理的营养均衡搭配,几点吃早餐,何时用下午茶,晚饭什么时候开始,都遵循精确的时间表;吃饭是绝不能摆弄碗筷餐具,不能边吃边说话;汤再烫也不能用嘴去吹。”(pg:50--51)
一番自省,几多忏悔。
张爱玲,萦绕她一生的,一个是胡兰成,一个是她妈妈黄逸梵。她是中国第一个出走的娜拉,足迹横扫欧、亚、非,三大洲。丢下一头家,依靠祖产生活,标榜时代女性居然没有谋生能力。妈妈32岁时,穿着缀满淡褚色花球的飘逸洋装,美丽而优雅,一双儿女看着母亲唱歌、弹琴,高兴得又蹦又跳,仿佛在说:“你看多好,妈妈回来了!”这一段生活是张爱玲童年最和美快乐的回忆。
1957年8月,黄逸梵病重,给女儿写信,说唯一的愿望是见见女儿。那年,张爱玲37岁,或许是因为自己窘迫,或许是因为母爱的稀薄----母爱对于她,更像是一件抽去了棉胎的棉袄,华丽而没有温度。张爱玲绝情地不见她,只寄去了100美元。
多么让人唏嘘呀。38年后,张爱玲在洛杉矶清冷的月光里孤独离世。
去世两天后才被公寓管理员发现。据说,她面向太平洋,趴着,一只手探向前方,是要去握住妈咪滑落的手吗?
“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萧红在日军的轰炸中缺医少药地死去。
她也曾有过两个孩子。第一个女孩,送人。第二个男孩,任凭孩子哭闹不肯给孩子喂奶,她看都不看一眼,直到第六天孩子被人抱走。这样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女孩如何去承担另一个女孩和男孩的人生?和她浓烈的爱情相比,她的母爱太稀薄。
死缠烂打,以为可依恋的男人终究让她失望。什么时候,所有的姐姐妹妹们要有这样的认知:遇到一个好男人,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很好。遇不到,一个人,善待自己,也很好。
更何况,好男人不是天生铸就;这个原本食古不化的传统大男子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做的都是错:
“三妹爱余之切,无微不至,彼之为余牺牲幸福,赤诚不少,而余不能以智慧,德业自勉,是诚愧为丈夫矣!三妹待我之笃,而我不能改变凶暴之习,任性发露,使其难堪。”(pg:112)
一个女子切勿把自己当成礼物,巴望着别人爱你,盲目地迁就和讨好,别人无视其价值,更别说欣赏。因为所有的爱情,都基于欣赏,所以,这个男子会称其所爱的女子为“达令”。
梅艳芳唱红了“女人花”,却倒在了40多岁前。世道很艰难,先学会独乐乐,才能在众乐乐与人相交。灵魂契合的伴侣,更不容易遇上;先做一颗闪闪发亮的珍珠,因为是珍珠遇上石头的机率就比较低。
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行的话,也要喂饱自己的灵魂,使之丰满,畅游于海阔天空。
中文书名:灵魂有香气的女子
英文书名:The Girl in the Mirror
作 者:李筱懿
出 版 社:江苏文艺
页 数:247
出版时间:2013年12月第一版
2014年11月第3次印刷
注: 图片为在行驶的校车上拍的风景和坐渡轮时拍摄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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