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故事,没错。
故事从十五年前开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奶奶,白发,伛偻,和中国的所有老奶奶不无不同。
奶奶每天早上给她的老伴、我和我哥分别用鸡蛋打了蛋花,爷爷喝完蛋花对奶奶呵呵地笑,我和哥对着爷爷呵呵地笑,奶奶也笑,笑我们傻。喝完蛋花,奶奶忍不住唠叨:“给你们喝也是白喝,长大了也记不住奶奶!”我和哥一起对天发誓,脸憋得通红,怎么会!爷爷便帮我们说话,“这俩娃懂事!”
有一天,爷爷走了。走的那天,我上高中,我哥上大学。回家的路上,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直到车停在村口处,直到听到了山那边隐隐地传过来的丧乐,眼泪方奔涌而出。那个夜晚,很长。我和我哥都很后悔,忙于学业,竟没能在爷爷临走之前多看他一眼,然后达成一个约定,从此以后,要经常给奶奶打电话。
后来,我知道我哥哥违约了,那是因为我每次周末回家时,我奶奶总忍不住在我耳边唠叨:“你哥半年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真是的!”我也跟着生气,并劝慰奶奶,说,我以后一定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我奶奶反驳,打个鬼。我气不过。
那年过年,我凭借我强大的组织能力,组织全家(我奶奶、我父母、我哥父母、我姐姐父母、我大姑小姑、大姑爷小姑爷、表哥表姐等一共二十二个人)照了一张全家福,想用来安慰我的奶奶。奶奶死活不愿意,终究拗不过我们。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她玩笑似地回答:“就怕明年下一张上面就没有我了。”我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后来我上大学了,打给奶奶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了,方知,我也骗了我奶奶。
到了现在,我突然醒悟,再不打,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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