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对自己的意义来说，坚持记录下来，就是胜利。
一
微博写了又删，博客写了又删，当年的日记散落不知放置何处。
一个朋友对我说：桑，写了别删了，再删，留什么东西回忆呢？
也是，都删了，拿什么来回忆呢？
现在用微博和博客的朋友还有很多，其中不凡很多和我一样，有着十多年博客情结的人们，也有很多年轻的朋友，不喜欢在微信抖音和快手里浪费着时间，而在微博上记录着自己生活的点滴的朋友。
这些记录，像是一种身心的安置，也像是一种寻求，在茫茫的宇宙中体味着尘埃般微弱的呼吸，也似尘埃卑微的叹气。
我们存在。
我们记录着。
我们曾经来过。
二
回响。
文字是自己与生命，与这个宇宙之间感应的回响。
季节与身体有种非同寻常的共鸣，总有些触动在心里。不同的季节，总能触动到内心不同的细胞因子，随着季节没有规则地来回摆动。
叮叮咚咚地，在春天的雨滴中作响。
摇摇晃晃地，随着新绿的柳枝在堤岸上恍来恍去。
曾经这个时候发生过的事情，曾经春天里发生过故事。
有些如秋天掉落的叶子，和入了春泥，滋养今春的种子。
而有些，已经长成星空中熠熠生辉的星辰，在遥远的夜空，点亮自己，也遥遥地和 懂的人闪亮地回响。
三
“昨夜梦回旧时光，
一般年少，
几许痴狂，
醒来窗外有月光
默默如往常。”
曾经年少，几许痴狂。思维有时候自己拉不住，被看不见的手拉着往四处狂走。
世界不过是一定元素一定规律的排列组合。无常的世界才有无我的存在。其实记忆的东西最为虚无，当记忆不能以文字为辅助，以图片为备注，以他人为共鸣的时候，只是一个虚空的存在。我相信时空和尘埃，宇宙都有记忆，懂的人能读懂。
多年前的电影《致青春》，唤起了很多70后的青春回忆，导演赵薇不老，但却在轮回的光荫中，也不年轻。史玉柱为这个片子，在微博上都晒出了曾经青春过的“大嘴”照片，聊以怀念曾经玉柱的春天。——谁都有过青春，只不过，青春易逝而年华易老，很多的感伤，是看着别人的文艺故事，涕泪了自己的衣裳。听一曲《老男孩》，总有破败的伤感流浪，回响远方。
生如四季，都有春天。
人的儿童时代，青少年，中年和老年，都如四季。四季过去，还有轮回，人生却没有轮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春天。春天是美的，美在它的万物复苏，草长莺飞，花红柳绿……春天是可贵的，可贵在于它的短暂，在于它的易逝不可追。
人生命中的春天，往往我们不珍惜，不重视，懵懂中就把青春挥霍了干净。
容颜渐老。逝者再也不可追。
去某个城市，总喜欢去该城市有名的大学走走。一个城市代表性的大学，是这个时代与地域青春的代表，天之骄子，时代最强最时尚最激情的音符。我走过他们自习灯火辉煌的教室，安静的图书馆，热闹的操场。总有感伤。
这是看着别人青春，而自己却已沧桑的百味杂粮。
我们的春天，我们人生的春天，是我们那个好朋友吗？当它离去的时候，我们却不能不感伤？
曾经拥有过的，或是没拥有的，过去了就成了一种回想。人生有四季，春夏秋冬。人生可能没有四季，有些人永远在冬季，有些人永远在夏季，而有些人他永远在春天……那么，不管有没有春天，不管春天是短是长，那么，我们回忆起那个春天，回想的内容是什么呢？
那一帧帧的画面里，都有谁？都有什么样的音乐？
谁，又在记忆中和你一起回响。
在北京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去人民大学的明德厅听过“春天的回想——合唱音乐会”。坐在一群青春飞扬稚气的学生中间，我有一种存在的突兀与尴尬。随着舞台在指挥棒的挥动中，伴乐与歌声组成合唱独特的艺术，恍恍惚惚中每首歌的背后的故事在向着自己走来，短暂的春天，有美丽，有忧伤，有雄壮，有遗憾组合成了不一样的乐章。
每个人的青春也如合唱一样。合唱是个独特的艺术，每个人的声音在整个团队中微不足，但是都不可或缺。一个个的声音，是那涓涓的小流，在指挥的流线型轨迹中，或变成一条清澈欢快的小河，或是变成一潭清静无邪的湖水，或是那悠远的高山，或是那奔腾的大海。
音乐，是种触碰灵魂的回响。
高雅艺术的魅力，在于它本是一种无边境的艺术，仁者见仁，智者见仁。它是一种荡涤的过程，你浮躁的时候，它滤去你内心的沉淀；它是一种心灵交辉的过程，它的每个音符，可以随着你的心，一个节拍一个节拍的叩响你的心；它是一个启发你心智的过程，犹如一种参道与悟禅，让你的心胸与眼界，在积极的拓展。艺术从远古的时候就已经向我们积累，它以各种形式宣扬着我们的快乐与悲伤，节日与庆典，我们以不同的参与体现着艺术的传承与魅力。
我喜欢话剧，在北京工作的时候喜欢周末去人艺看话剧。后来离开了北京，出差一些大城市的时候，抓住机会都会去看看。
在婺城，看话剧的机会就会少一点。那天，雨。在浙师大的小剧场，也是坐在一群学生丛中，看阿西剧社的《萨勒姆女巫》。这是学生们自编自导的话剧。这是一场人性的深刻解剖的剧本，人性的阴暗，谎言与卑劣，在学生们精湛的表演中，入木三分，直击人性。人生如戏，戏里戏外，有人观众，有人演戏，有人入戏，有人置身戏外。但有几个人，能保持点那正直的品格呢？
人生，戏里戏外。
话剧，给我们直面人生的回响。
当《yesterday once more》响起的时候，在一群年轻的学生里，让我也想起了那年曾经的大学岁月，那曾经的年轻，曾经的激情，曾经的春天。“谁能够划船不用桨，谁能够扬帆没有风向，谁能够离开好朋友，没有感伤……我可以划船不用浆，我可以扬帆没有风向，但是朋友啊，当你离我远去，我却不能不感伤……”
五
年轻的时候，我们写诗，我们恋爱，我们向往远方。
你还记得那时候的诗吗？
我一直庆幸中学的时代，经历了诗歌最为火热的时代。虽然那个时代已经走向了尾声，我在一个时代的“尾巴”仰望辉煌。文学，就是那个时候埋下的种子。那时候，我们中学有个“雏鹰文学社”，有很多和我一样爱好着文学的同学们。那时候很多人，和我一样，心里埋藏着一个很深很深的理想。这是心灵的圣殿，梦开始的地方。
你用你的精神。一路坚持。
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坚持着心底的那一点点渴望。
中学毕业转眼了很多年，很多年。我在想，当年，我们一起有那么多梦想的同学，现在还在追求着自己梦想吗？
你，还在追求着你的梦想吗？你还记得你当年的梦想吗？
你还记得那时的诗句吗？
现在你可能背不出来那些华丽或朦胧的诗句了。但是，在你的心中，却始终会有那一句句的诗儿，写在本子上，写在你的记忆里，时不时会跳出来，在你的记忆中回响。
永远都不会消失掉。
很喜欢周作人的一段话：“他原是水师出身，自己知道并非文人，更不是学者，他的工作只是打杂，砍柴打水扫地一类的工作。如关于歌谣，童话，神话，民俗的搜寻……因为无专门，所以不求学但喜欢读杂书，目的只是想多知道一点事情而已。”
那些诗儿，也许你忘了，我没有忘。
我也知道自己并非文人，更不是学者，在我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里，在我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喜欢读杂书，喜欢记录自己。
那些文字，是我们工作劳累之后的美酒，是所有圣物中闪着最耀眼光芒的精神力量。
我读书，我写作，我的目的也只是想多知道一点事情而已。
或者，多点和自己，和生命，和你的回响吧！
六
季节在感应着我们的回响，季风有信，调皮的候鸟一样停留在我们的窗前。
春去春又回。江南，天气又回暖了。
露台上有个“小花园”，经过了一个冬天沉寂着。天气正好，放下书，拿起小锄子松土，挖着的时候，突然挖到一种洋葱类的东西，小小的圆球上，已经绽放了一个嫩绿的芽。猛的想起，这小东西，原来是夏天种的郁金香。我都以为这小东西在夏季炎热中，短暂的花期后，早已经“香消”，却没想到，它的生命力竟然是那么的强。花季过了，上面的枝叶枯萎了，冬天来了，它沉寂了。但是，在土里我们看不见的世界里，它在默默的酝酿着的是，来年春天的力量。
记得去年冬天，有几个暴冷的日子，没有细心给花园里的花草过冬，结果很多的花草都是败落了。到了春天，看着一地枯萎的花花木木。我没有气馁，给它们施肥，给它们每天浇水，慢慢的，除了百合不经冬，其它的几种植物竟然慢慢的舒醒了过来。在枯干的枝头上，长出了绿绿的芽，然后，到夏天，又是枝蘩叶茂起来了。
一株小小的植物，竟然都是如此。世间，再低贱普通不过的离离原上草，往往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有些沉寂了，是堕落，直接将自己的信心，自己的勇气，自己的希望都沉寂掉了，在黑暗的角落里，沉寂了，消失了。
寒冬终会过去，有些沉寂的生命，只是暂时沉寂，在寒冬中积蓄着的力量，等待着春天的到来，那时，它就能破土而出，绽放出惊人的力量。
常有朋友说起某人，说这个朋友混得好，有个同学混得不好。我却只是笑笑，好与不好，只是一种表像，我们所不了解的表相，看到的只是人家的表象。在人生这个短暂的马拉松中，好与不好，终不是以一时，某个指标来衡量的。
一时不代表一世。寒冬中短暂而沉寂的力量，正是考验一个人毅力，精神的时刻，春华秋实才是检验结果的时候。
那些沉寂的，却不消沉，积酝着来春的力量，在土壤的深处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没有喝彩，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生命在空寂之处回响。
七
“世界上有不绝的风景，我有不老的心情。”
春天，打开久违的信箱。收到很多邮寄杂志，《十月》，《当代》，《译林》，还有家乡的杂志《方岩》。在信息不发达的时候，邮筒是承载起一个文青希望的地方。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喜欢手写的信，纸质的阅读。喜欢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做一个大大的木质邮箱，等远方的信息和回响。
信箱里，有一本书。朋友自己看了感觉不错，也给我寄了一本——钱钟书的《七缀集》。这个身患红斑狼疮的朋友，多年来一直和病魔博斗，一直乐观地坚持看书，生活。每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想到这位朋友，我都是汗颜。——我们拥有着健康，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为富裕的财富呢？
信箱里，还有一封从台北高雄寄来的信，里面是朋友小行写的一张名信片。
“阿洛，
请相信，冰雪消融之际
花会开，
蝴蝶也会来。”
我们的友情，淡淡的，远远的。
人生常会有剧散人还留在剧中的感觉。走在街头，气温在慢慢的升高，树枝上都挂满了诱人的绿色，阳光耀眼，玉兰花都快谢了。
蝴蝶也飞来了。
我们再不珍惜，今天的春天又要过去了。
过不了很久，等我们可以畅快地见面，很多花儿都谢了，快是夏天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夏天有夏天的花朵， 有夏天的回响。
在今天的春天，我们又将洒下很多很多的种子，在肥沃的春泥上。
等着以后的春天，时不时地拔动琴弦，铮铮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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