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俊隆禅师提倡学禅者要有“初学者的心态”。因为“在初学者心中,有无限的可能,而在专家的心中,这种可能就微乎其微了。”但不管是学禅过程,还是实际生活,这是很难行得通的,普通人多多少少会抱住自己某一方面的想法,把自己当作专家,并想将其置于别人之上。
而作为禅师,恰应当避免这“专家的心态”。
在另一处,铃木禅师提到夏日池塘里的青蛙,当它坐在荷叶上,非常安静,像睡着了,但却时刻保持着警觉。他说这正是打坐时应该具有的状态。
初学者的心态与青蛙的警觉二者应该说的是一件事。那么,如何理解这种结合呢?
假如将身心比作一个容器,当这容器为空时,最能够对容器里出现的事物做出响应,就像放置在院子里的空瓦盆,雨点落进去就会发出声音。而如果其中有杂物存在的话,这种能力就会下降,变得越来越迟缓。
当我们打坐冥想时,力图将自己造就为一个空的容器。这不仅是冥想时得状态,也是冥想之后的状态。只有能将其带回到生活里,成为生活经验的一部分,冥想才有广泛的意义。
我们可以以禅宗的观点来继续阐述,但那样难免要陷入恒沙般无休止的争拗之中。我想不如借助古希腊人的智慧,尤其是亚里士多德灵魂学的观点,从佛教出现之前的有限典籍中,发现瑜伽与冥想类似的看法。
在《灵魂论》中,亚氏认为感觉都有两端,比如好与坏、冷与热、黑与白,他认为无论将自身偏向于哪端,都会受困于经验,而变得迟缓,无法及时地响应外界的变化。那么哪里是我们应处的位置呢?亚氏认为感觉中的最佳位置恰恰是两个相反极端中“无感觉”的中点。这个既不冷也不热,既不黑也不白的点是什么呢?我们可以从中想到儒学的“中”以及禅宗的“空”。在这个“无感觉”的位置,人却是最敏感的。
因此,初学者心态与青蛙的警觉可以统一为保持敏感。就如亚氏所说:“现实的两都不是,终乃潜在的两都为是。”
放空的冥想,能使人保持敏感,这便是我想借以表达的。它使我们对事物的看法保持新鲜,当在现实里我们需要这一功能时,冥想的经验会帮助我们去实现,像有一只调谐器般,通过不断调谐,使自己处于更敏感而开放的频段上。
因此,冥想的目的,是更方便与当下的生活连接,而不是逃避,或把自己封闭起来,变得更宅,更加神秘。出世是方法,而非结果。爱好冥想的人应该将这份敏感体现为对当下的生活更加期待,更加关心家人,就像禅师都是热爱生活的人一样。这也是冥想的奥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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