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嫁给爸爸，她能幸福吗？
答案是肯定的，一定不会幸福！妈妈初中毕业，在当年的农村算是文化人。她长得美，还心高气傲，对于心气儿高的人来说，一个又老又丑又有哮喘病的人给她当男人，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严重侮辱。但命运使然，家庭压力大，她可以屈从于命运，屈从于生活，但却不屈从于自己的内心。自从她定亲后，每一天的日子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妈妈找个这样的对象，我姥姥不太满意。她觉得亏待了亲生女儿。但为了宝贝儿子，牺牲女儿也是可以被原谅的。我舅妈长得好，让姥姥心里平衡些。我舅舅迎娶了我姑姑，成了我舅妈。我姑姑个子高，身材挺拔，能说会道。结婚后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可把我姥娘姥爷高兴极了。但我妈妈却连生了两个女儿，让奶奶非常不甘心。她觉得自己闺女能给人家生儿子，凭什么别人家的女儿却不能给自己家生孙子呢？她不高兴，有事没事就指桑骂槐地骂我妈妈，什么“站着茅坑不拉屎”，什么“养只母鸡都下蛋，养个媳妇为什么不生蛋？”等等此类骂人的话。我妈听了心里不舒服，没想到我爸爸也这样骂她，怪她专门生女儿，偏偏不生儿子！
这些不讲理的话深深伤透了妈妈的心。虽然参与“换亲”的三家男人都有毛病，但那两家男人都能干体力活，只有我爸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算是一个彻底的废物点心，不管是家里的活儿，还是地里的活儿都没人替她干。妈妈背着我，抱着二妹，每天忙碌在河边地头，家里的一堆家务活还等着她去干，一个咳簌连天的男人等着她去伺候。爸爸脾气暴躁，看不顺眼就骂人。但既然嫁给他就没有别的办法，妈妈一心一意地付出，希望能被奶奶和爸爸接纳，好好珍惜她。
但奶奶觉得亏死了。一个好女儿换个孬儿媳，她觉得自己吃亏了。爸爸也认为姑姑和另一个女人都能生儿子，而自己老婆却不能，确实是吃亏得很。他每天喝酒骂人，成天摔摔打打，还经常家暴，但在外面他却窝囊得不敢放个屁，外人谁欺负都行。妈妈从心底看不起他，但为了我和妹妹有个完整的家，她只能咬牙硬撑，糊弄着跟他过日子。她的生活每天浑浑噩噩，简直是生不如死。
我十三岁那年的一天，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琐事，奶奶挑拨离间，使爸爸对妈妈怨气冲天，狠狠打了她一顿，不让她吃饭，还不让她回娘家。妈妈气不过，想跳河自杀。她把我和二妹哄睡后，一个人摸到村后的大沙河去跳河。
那是一个秋天的晚上，时间已经是半夜，夜里天气很冷，河水更是彻骨寒。妈妈哭哭啼啼走到河边。她不会游泳，胆子也小，不敢跳进河里，只好咬着牙，慢慢走进河水深处。河水从沒到膝盖，变成沒到胸口，再往上沒到嘴巴就会被呛死。当冰凉的河水一点点沒到下巴时，无边无际的恐慌笼罩了她的内心。她恐惧无助、伤心难过，对我们，对亲人，对这个世界还依依不舍。
她悲哀地想着，别担心了，别留恋了，这个世界和幸福都是不属于她的。真正属于她的只有悲哀和死亡。想到这里，她心一横，不再努力昂起头颅。她难过地仰头，对着无边的苍穹大吼一声：“老天爷啊，我这就去看你！”
她艰难地拿起脚。一个浪头打来，她立脚不稳，扑腾了几下，就被滔天的浪头打倒。被脏水一呛，求生的欲望忽然掘住了她的心房。她想大呼救命，但接连不断有脏水呛进喉管。她咳簌也咳簌不出来，被水流裹挟着，摔倒了，胸闷气短，四肢无力，头脑发懵，一切都渐渐模糊。
等她醒来后，感觉要被冻死。仰望天上星星点点，月牙儿也升到中天。身上很冷，冷得不由打几个寒颤。她转动眼珠，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男人的上衣，一个黑影默默坐在自己身边守着。那人太困了，竟然在打盹。
月华如练，星光璀璨。那人睁开眼，望着她温暖地笑着，“喂，你醒啦？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要来大沙河洗澡？”
瞧他说的，来这里洗澡还不是找死？这个地方水很深。在妈妈嫁过来的十几年里，这水库只干了一次，那是八二年春天，大队把干旱了大半年的水库抽净水，那次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干涸的河底。现在水还挺深的。
妈妈认出救自己命的人是同村的邻居王大憨。他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今晚他巡逻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妈妈投河自尽。他紧跑慢跑，在妈妈被呛水后，昏厥过去的最后一秒，他毅然出手抓住了妈妈的胳膊，死命把她拉上岸边。
王大憨是村里的民兵队长，小伙子们都跟着他后面吆五喝六的，很是威风。今晚他发现大沙河里有情报，有人溺水了。他赶紧跳河里救人。等把妈妈湿淋淋抱到岸上后，他内心不宁静了。那时候妈妈三十二岁，年轻美貌，他已经是个四十五岁的油腻中年男人。他每天接触的女人都是不修边幅的农村泼妇，年老色衰，脾气暴躁。而我妈妈温柔似水，关键是性感美貌。她十八岁跟爸爸结婚，十九岁有了我，连生两个女儿后，她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虽然日子苦逼，但因为年轻，妈妈还是看上去很性感、漂亮。再加上浑身被河水浸湿，穿着衣服跟没穿一样，反倒是更显得神秘妖娆。王大憨愣住了。
后来妈妈一个劲嚎哭，坐起来，要挣扎着再一次跳水库。王大憨从背后抱紧她几乎赤裸的身体。两个保守的男女，在那一刻身体交融。他慌忙松开她的身体，问她为什么想不开？她说，我活够了呀！生活无望，活着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王大憨说，你不够意思，干嘛要寻死觅活呢？你可是一个美女啊，死了可惜。再说你家孩子还小，就不管她们啦？
民兵队长正想着再劝告一番。妈妈苦笑着说：“没啥，没啥，我只是想死了……”
“唉，好死不如赖活着。”王大憨劝解着。
“不，我生不如死，每天挨打受骂，过够了。只求一死！”
王大憨慌了手脚，忙说：“侄媳妇啊，以后你有事就告诉我。地里的活我都替你干着……”
从此后，妈妈如同焕发了第二春。比王大憨年轻十三岁的妈妈竟然成了民兵队长王大憨的秘密情人。他帮她干地里的活，她帮他解决生理问题。一对男女渐渐走到一起。
我奶奶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干巴老太太，得知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怎么能饶过妈妈？她联合我爸爸，两人朝死里打妈妈。妈妈对婚姻更失望了。王大憨已经成年的儿女几乎每天都来骂她，他们见了我妈就打，路过我家后窗口，就向我家屋里扔石头瓦块，弄得我们已经不能正常生活了。最后，她和王大憨被逼无奈，决定私奔。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爸爸睡着了。妈妈叫来王大憨，把家里的粮食搬走一多半。二妹妹还在吃奶，她拉上排车，拉着粮食和我二妹妹，跟着王大憨私奔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