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响,梨花落,别去的长安,不想再追回的过往;银项掉,心相忘,荼蘼花事了,爱恨情离了。
公元839年,倾王妃带着贴身侍女茹雅离去了繁华的长安城,南下扬州,改名易小曲。
“你见惯了世间所有女子的妩媚,却唯独品不了小曲之妖娆。”扬州小曲,婀娜的身段,乌黑的长发,盈盈秋水般的明眸,虽用紫熏纱遮住了半边脸,但仍看得出这是个绝世的美人胚子。只是为何,她一直不肯揭下面纱;只是为何,她一直吟唱的都是悲悯的低曲;只是为何,她的妖娆总是如此的高傲,让人仅可远观。
而另一边,长安王城,被权力蛊惑的域倾王,大肆宣扬着要攻克洛阳,取伐西都,逼贡原交出皇位,立国号为安。一场在所难免的战争就这样一触即发,心高气傲的域倾王,西面被西都君主爆攻,东南面被几位王爷紧紧包围,而其余的方向,都是皇宫的武将悍士,域倾王的十五万大军,在四面夹击下,被扫荡的寥寥无几。域倾王室,一片凌乱,武士用大火烧毁了这座珠宫贝阙的王宫,文将用笔尖记录了域倾王的种种恶行。王宫内外,宫女侍卫及王室亲眷跑的跑,抓的抓,在大火中灭亡的灭亡。昔日这座夜夜笙歌的宫阙顿时沦为一处无人问津的废墟。但贡原,终究是没下重令去通缉域倾王,只无奈地轻声说了句把域倾带回来给我。
一、琵琶一声了,过往何断了
曲阳楼里,易小曲抚着的琴弹着弹着突然断了根弦,指尖染红了木色琵琶,但琴声依旧悠长,台下的坐客继续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的小曲继续妖娆地弹奏着。只是为何,今日的易小曲,那妖娆中怎么夹满了黑色的惆怅?
“小姐,你的手指都伤成这样了,下一曲就别弹了。”茹雅轻轻地抓住她家小姐那纤纤的玉手,水汪汪的大眼睛打转着泪圈,心疼地看着小曲那染红了的指尖。
“不了,小雅,你把我那红琴拿来,再弹一曲吧!”
“我不拿,小姐,你手都伤成这样了,不拿。”茹雅别过脸颜,小声地抽噎。
易小曲轻轻地走近茹雅,轻抚着她的肩膀,无奈地说:“小雅,今日非同往昔,不去唱我俩又何以生存呢?”
茹雅转过脸,紧紧地抱住小曲,哭言道:“小姐,是小雅没用,非但没有照顾好你,还要小姐你来照料,小姐的大恩大德,茹雅一辈子都没齿难忘。”
易小曲轻抚着小雅那柔软的发丝,爱怜地说:“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是有多么庆幸你留在我的身旁。”
茹雅暖暖地依偎着小曲,片刻,她才想到她还没为她家小姐包扎伤口,便又急匆匆地拿药包小心翼翼地为小曲包扎好。
曲阳楼台上,易小曲一首情断肠,弹哭了在座的听众。你说曲啊曲,你为何不弹些愉悦的节奏呢?又为何要一直悲悯着一张脸,让人不禁心怜。
楼台外,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映现在小曲的眼帘,霎时间,指尖一滑,琴弦再一次断落划破刚才的伤口,易小曲吃力地站起身子,和听众道了一声谢后便匆匆告别。
你说,你为何不肯听我的劝;你说,你为何不能与我相守着那一份平静;你说,你为何非要搞得满城风雨,家破人亡......易小曲回到自己的闺房,神不守舍地在收拾着一些东西,嘴里一直嘟囔着抱怨着。橱窗前的御倾王,深情悲痛地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愧疚得不敢言语。
“御倾,你可以为我放了那些争夺吗?”易小曲娇柔地走到御倾王的身旁,眼神里充满着渴望与哀求。
御倾王没有言语,只是暖暖地抱住了这个曾经的寒雪郡主。
二、执子相守、再见初爱
“倾,就算外面风大雨大,回到我们的小屋,就会是阳光明媚。”寒雪娇羞地依偎在域倾宽大的胸膛里,粉嫩的脸庞里写满了幸福。御倾轻轻亲吻了寒雪如皑皑白雪般的额头,会心地一笑。
三月的扬州城,柳絮飞舞着的湖堤边,繁花夺艳的河岸上,寒雪袭一薄纱,着一绿衣,欢悦地蹦着、跳着。域倾笑开了颜地在后面追逐着。百花香,蝴蝶飞,美人美景就这样相融着。从此扬州城,少了一个叫易小曲的歌妓,却多了一个叫寒雪的美人。
我最艳羡的生活,不是能与你一起坐拥多少的权力与荣华,而是就这样,你陪着我闹陪着我疯陪着我到天荒和地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域倾,让我们一直都这样走下去吧!”
烛光在灯台微微地颤动,月光透过白色的窗纸倒洒进来,域倾伏案写诗,寒雪倚床女红。房间里的所有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的静谧和协调。他专心地写着诗,她认真地刺着秀。二人情浓浓,彼此心相依。
总以为,日子就可以这样慢慢淌过,平静到不会惊起一丝波澜。但故事,又怎会那么快被人猜透。
公元850年,贡原带着他的精装部队踢开了域倾和寒雪的家门,掳走了寒雪,抓走了域倾。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捣毁了寒雪盼了十几年的美梦。
“贡原,我是不会从了你的。”贡原的琉璃宫内,昔日的寒雪郡主不屑地望了一眼贡原圣上。
“雪儿,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懂我的心思吗,我空了十几年的皇后之位不就是为了等着你能回来吗?”
“不懂!贡原,请你清醒一点,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18岁时的寒雪郡主了,我仅仅是寒雪,寒雪。哦!不对,除此之外,我还是歌妓易小曲,歌妓易小曲。”寒雪说完易小曲三字时身体无力地倾倒在了贡原怀里。
贡原安静地守望着怀抱里那熟睡的寒雪,虽说已过花信年华,但她的肌肤依旧白皙紧致,容颜依旧精致美好。年少的他,又为何舍得放弃这么一个美人胚子呢?贡原不禁哀叹一声。
三、尘世的雨,洗不净我的罪行
钟鸣鸡啼,寒雪睁开疲倦的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贡原的怀里。望着他沉睡的脸庞,寒雪悄悄挣脱了他的拥抱,踉踉跄跄地溜出琉璃宫。
二十载已过,琉璃宫内的摆设依旧。仿佛昨日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击碎着她的精神,已不能左右。她无力地依靠在阁台一角,她是有多想遗忘啊,却终究还是成了她的梦魇。
“寒雪郡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惊讶地叫了她一下,她转过身,看见了自家昔日的仆人,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涌了上来。老妪见寒雪有反应,就赶紧走上前抱住她,失声痛哭道:“郡主,我可怜的主儿啊,我终于找到你了。”寒雪一脸茫然,询问她为何出现在此。
你说,许是时光交错,让我们沿着这道平行线走了二十多年,还是,我从未懂得你权力背后的隐忍与付出。公元830年,建朝谋反,进攻中原,直逼皇朝,而又恰巧贡皇病逝,太子被俘,贡原无奈被迫登上皇位,亲自率兵征战,抵御强敌。而另一边,一向蔑视权贵的寒雪郡主在逼迫着贡原要做出两个艰难的选择,要么放弃她要么放弃皇位,二者只能选一个。
公元830年的冬,樱花飘落,细雪纷纷,贡原站在寒雪的跟前,坚定地说:“天下与你,我选天下。”说完便拂袖离去。樱花树下,寒雪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可是谁又曾知这个狠心的贡原皇又是有百般的无奈,当时的贡皇朝,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节,如果他不登位执政,就会害了满城百姓。他又怎可自私到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祸害了天下苍生呢?你要知道的,命运有时就是如此的不公,有些人生来就是要背负和别人不一样的责任。
公元835年,寒雪早已离开了洛阳,憩住于长安城。而那年少时的爱情,她也慢慢将其遗忘。只是偶尔,在街角边听到百姓在赞誉贡原皇上是个明君之时心里总会自然而然辩驳到他只是个贪图权力,无情无义的负心郎。但她又怎知在她离去的832年,建朝后裔再度谋反,作为抗建重臣的寒王,被建朝太子域倾第一个杀害,等贡原派兵救援之时,寒王与其家人已全部被害,仅剩几个躲起来的仆人。而当时的贡朝,无力再与域倾对抗,就只好把长安那一带划给他,并签订协议从此不再打扰。谁知域倾贼心未改,在公元839年再次预谋造反,只是一向狂妄大意的域倾没有料到经过7年的卧薪尝胆,贡原早已不再是当初的稚嫩的君主。击败域家兵的时候,他命令武士按照七年前的方式烧毁了域倾王室,为的只是为寒雪报仇雪恨。而他没有株连九族,仅是因为他爱的人也在那九族里面。
他毁灭了她的寒王府,他亲手杀害了她的双亲及手足,他足足骗了她15年。寒雪听完老妪的诉说,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冲向她离开了快二十年的寒王府,但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曾经那座建造奇特,气势磅礴的宫殿,呈现在她眼前的只有一片长满了杂草的废墟,而杂草间,还可以看见曾经被烈火烧过的痕迹。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淋漓尽致地打在寒雪苍白的脸颊上。寒王和寒王妃是不是知道自己唯一还活着的女儿嫁给了祸害他们全家的仇人,忍不住大声哭泣。
寒雪瘫坐在废墟上,无力地望着这一切,都怪自己当初的任性和自私,逼走了挚爱,相会了仇敌。贡原默默地站在寒雪身后,为她撑着红油伞......
四、落花飘零,你终究远离
紫云殿内,域倾被重刑押在堂中央,审犯他的正是他昔日的妻儿—寒雪
“域倾。”寒雪坐在殿椅上,温柔地呼唤着域倾的名字。不可否认,这十几年来,她是真的爱上了他。
“雪儿,我的王妃。”域倾很想用双手去抚摸寒雪的脸庞,却无奈于重刑扣押。
“域倾,你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你可曾知道?”
“知道啊,雪儿,我知道,我也同样很爱你呀!”
“你爱我吗,你是真的爱我吗,倾儿。”
“爱,寒雪,我是真的爱你。”域倾坚定地望着寒雪,十几年来,他从未对谁有过片刻的在意,但对寒雪,却真是动了感情。不然,他又怎会在她离家出走之际一直暗中默默地跟踪她,相助于她。
寒雪用她那哭成桃粒状的双眸绝望地望着域倾,颤抖地喊道:“你爱我,你爱我为何要亲手杀害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的人,你爱我为何要亲手杀害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你爱我为何要亲手烧毁了我的家?
域倾惭愧地低下头......
寒雪颤抖地走近域倾,深情地望了他一眼后,便挥手让武士用刑......
你说,怎么这世界那么多狗血的事情都恰巧让她碰到了呢?她是个热爱自由的女子,她是个追逐不羁的行者,可奈何命运将她一生下来就是王亲贵族,一爱上不是皇就是王。她多想做个平常家的女子啊,就算粗茶淡饭也可以平平淡淡。又或者,让她一生下来就是易小曲,宁可成日抚琴吟乐,也不愿陷入皇室争夺。
公元836年,大雪纷飞,樱花飘落,寒雪穿着素衣拂袖而去了洛阳城。贡原圣上,换上便装,躲于城门边,痴痴地望着寒雪远去的背影......
而那一直为她留住的琉璃宫,终究是等不回它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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