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他说道,“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为了欣赏你所热衷的那些玩意我竭尽全力,为了向你展示我并非不是无知、庸俗、闲言碎语、愚蠢至极,我煞费苦心,我知道智慧将会令你大惊失色,所以处处谨小慎微,务必表现得和你交往的任何男人一样像个傻瓜,我知道你仅仅为了一己之私跟我结婚,我爱你如此之深,这我毫不在意,据我所知,人们在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报时,往往感到伤心失望,继而变成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样,我从未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你会有理由爱我,我也从未认为我自己惹人爱慕,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毛姆《面纱》
偶然读到的这段句子,直击心灵,便去把书给读了。就是要看看被这样告白的女人究竟有多大的魅力,于是我就从中认识到了集万丈光环的女主人公凯蒂及窥探了她的前半生,也引发了一些感想,随手记录在这里吧。
凯蒂是个虚荣且沉迷于上流社会的美丽女人,到了适婚年纪的她为了不再看母亲的脸色也不想落后于自己的亲姐妹晚出嫁,在挑挑拣拣中最后选择了完全不在自己择偶标准范围内的沃尔特,将就且匆忙地进入了婚姻。
凯蒂时常不满沃尔特,因为他是个老派古董的人,他不善言辞,而她热闹活泼;他在宴会上显得别扭又格格不入,她却热衷于各类交际场所;他爱凯蒂爱的深沉,但是凯蒂却觉得他的沉闷像是在排挤她似的。
因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使得两人走的并不亲近,加上沃尔特时常忙于工作而疏忽凯蒂。孤独的凯蒂最后与汤森苟且偷情,还被沃尔特发现了。
即使被戴绿帽,即使凯蒂说的话还是无比伤人,她说她从不爱他,与汤森才是真爱,面对这样的情境,沃尔特还强忍住羞耻为她的未来打算,离婚可以,但你要保证在离婚协议有效地两周内,汤森愿意娶你,这样我就和你离婚。
凯蒂过于自信自己的魅力,或是过于相信汤森对她这个情人的爱。所以当汤森在事情败露后选择与她分道扬镳时,凯蒂难掩受伤之情。
这是凯蒂的一个人生拐点,深爱自己的丈夫不再信任自己甚至对她充满愤恨,自己深爱的情人在紧要关头却弃她而去,她仿佛不再被人需要。从小被教育要依附优质的男人走上上流社会的凯蒂,在将就的婚姻和爱而不得中左右摇摆,最后把自己赔进去。
跟随丈夫去霍乱的乡下,她一路自怜自爱。
沃尔特显然不再对她怜香惜玉,说出的话语也十分直接,他指责她就是个庸俗的女人,包括她的绣花枕情人汤森,两人的苟合令他痛苦,但是更令他难过的是,即使这样他还是深爱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
如果凯蒂之前没有走出城外,感受修道院的氛围,她不知道人生其实可以有很多种爱,相比于她和汤森的偷摸之情,人之大爱更为广阔且意义非凡。
修道院的修女要照顾病人和孤儿,就是在这里,凯蒂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勇气和人生的意义。她放下曾经的高傲,与中国孩子闹成一团,融入这个群体。在感受到孩子对她的爱,她也爱上了他们,这里的一切让她有了归属感。
也是在这里,她真正地认识了自己丈夫无私奉献的一面,为着寻找解决霍乱病毒的根源,日夜忙于工作的沃尔特日渐消瘦。瞧见他的模样,对于曾经自己的过错倍感羞愧的凯蒂试图与丈夫重归于好,她愿意重新去爱上他,只希望他能接受她。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它就是在你决心做一件事情时,就突然跟你开玩笑让你措手不及。就像修道院那个智障孩子,开始时凯蒂走到哪她跟到哪,凯蒂开始时厌恶她,在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她的时候,那个孩子却再也不跟她亲近。有些事情你无法言说,但却能说明命运不是总能顺你意。
所以在凯蒂决心迎接新生活的时候,沃尔特却染上疾病去世了。
奄奄一息的沃尔特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怨恨凯蒂,自嘲说:“死的是条狗。”这句话很微妙,可能寓意的自己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死的是自己,但希望凯蒂也不必过多为他难过了。这个沉默的不善表达爱意的男人直到最后一刻,还是用自己的方式顾全凯蒂的情绪。
失去依靠的凯蒂一下子变得像飘零的落叶,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因为即使回家,她的家人也并不欢迎她。
未来是充满晦涩的,怀有身孕的凯蒂在回去重逢汤森的时候,她已不同于之前的心境,面对这个情人,她是矛盾的,也是怨恨的,一切变化都源于这个人,但兜兜转转回来,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拒绝他的拥抱。
人是这样渺小又情感的丰富生物,哪里有非黑即白的事情,万事万物都充满矛盾,即使明白这是一件错误的事情。重逢后与情人的再度苟合让凯蒂羞愧于自己的内心,于是她选择了离开。
死亡面对一次都令人摇摇欲坠,再次面对,却是母亲去世的消息。
这个一辈子教育她做淑女,走向上流社会的女人,自己活着的时候也用强硬的态度对着自己丈夫。死了以后,受她束缚的人也终于解脱。
经历生死别离的凯蒂看着悠然的父亲,这个为家不停奉献却一直没有话语权不受爱戴的老头直到此刻才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
凯蒂原先只是个任性自私的人,此刻她像是看淡了一切。为什么要依附他人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从今以后她要自己去经历磨难,她会更快乐更自由,也要教导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独立自由的人。
爱人和被爱都是一种福气,心平气和去接受生命中的一切更迭变幻,生命中的过客总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什么,它告诉我们不止于眼前虚幻的奢华,源于细节的人情才是最温暖动人的。走出狭隘的境界,才能看到广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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