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唯有呼吸声,窗外路过的车灯偶尔将窗帘打亮,一晃而过的光亮在她的身体上如潮水般涌过,连绵起伏。
他低下头去吻她,唇齿间反复胶着,他伸手将揉进舌间的她的头发缓缓拉出,细密的触感从每一寸味蕾上滑过。
他撑起身子瞧她,黑暗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欲图燎原的星火,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有手抚上他的脸,像抚摸一件举世无双的宝物一般,轻柔细致,又郑重其事。
“她叫什么名字?”黑暗中有人挑起话头。
她的声音粗糙喑哑,像在风沙里说话,如沙子般硌人,似乎是在调笑,又似乎无情无绪。
另外一人没有答话,他疲惫地俯下身,双手从她背后穿过,在她光滑的背部不断地摩挲着。
他的头埋在她颈窝处,毛糙的头发挠得她又疼又痒,他不断亲吻着她的胸口,如雨点般落下。
他一路向下吻着,饱满的乳房,平坦的小腹。最后他半坐起身,握住她的脚踝,轻咬了一口。
她被脚踝处传来的痛感弄得不适,脚不轻不重地在他的肩上踩了一下。
他轻握她的足腕,她的脚瘦且修长,脚趾头却玲珑小巧,他张开嘴,咬住她的脚趾,她被他咬得咯咯直笑,几欲抽回都被他手擒住,脱身不得。
“她叫什么名字?”他喃喃道。“你真的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微怔,停了笑,还未开口,身下那人已伏下身子,将头埋在自己的腹部,他在她身体上抚摸流连,如同雨林里吞咽猎物之前的蟒蛇缓慢缩紧柔软的身体。
她抓住他的臂膀,头向后微昂着,闭上双眼。
记忆里雨季的恒河泛滥潮湿,空气里积满了水,女人的裙子是湿的,手臂是湿的,头发也是湿的,他可以想起的那些回忆都渗满了水,他在贫民窟阴暗破旧的木楼里第一次吻她,隔壁房间患了疫病的人还在不停地咳嗽。
祈祷声、河面上纷然展翅的鸽子、香木燃烧的气息、晨沐的老人、女人们金红的长裙、浮荡河灯的恒河,还有她的眼睛。
咳嗽声、杂乱拥挤的巷道、火葬尸体的味道、偷东西被抓住的男孩、病人溃烂的创口、啄食腐尸的鸟,还有她的眼睛。
晨光里的恒河泛着金色的光芒,她站在这粼粼波光前回头望他,她的裙子是湿的,手臂是湿的,头发是湿的,连她琥珀色的眼睛也是满是水气,如同雨季里的恒河。
这大概就是他恨恒河的原因。他想。
“妮摩拉。”他突然开口。
“她的名字叫妮摩拉。”
她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因为男人接下来的动作猛地一颤,她喑哑地叫了出声。
“妮摩拉…”他又说道。
“妮摩拉。”
“妮摩拉。”
“妮摩拉!”
他不死心般这样喊着,身下女人的指甲死死掐进了他的胳膊里,他浑然不觉般,声音随着动作越来越大。
妮摩拉,你的眼里流淌着恒河,我一人孤独无依地漂荡在这无尽的河水之上。
有水滴落在女人耳畔,她睁开眼,伸手去摸面前男人的脸,十指浸润在他满面泪水里,像在指缝间潺潺流淌着恒河。
“她去哪了?”女人问。
男人停下动作。
良久他才开口:“她病死了。”
“尸体在恒河边上烧掉了。”
鸽子从烟雾里纷乱地拍翅飞过,潮湿的空气被烈火烧得扭曲,人们咳嗽、诵经、走来走去,好像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又好像有人低声咒骂了一句天气。脱得精光的男孩们在不远处游泳,扑通一声扎进河水里去。有人在流泪。
有人在流眼泪。
他起身,拿起衣服穿上,在床头柜上放了应付的费用。
女人转过头看着他离开,他的背影落魄又可怜,却又和从这间房里出去的许许多多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和恒河上漂荡的那些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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