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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有点奇怪,看见什么就想学点什么,可回过头一看看,居然没有一样是精通的。
幼年时到野外放牛,时常跟在老牛身后晃晃悠悠。晚上肚饿走不动,总喜欢拉住牛尾巴,奋力往家赶。那老牛刚吃饱,亦累得直喘气,一脚横踢过来,差点把膝盖踢断。可幸的是没踢在口琴上,要是踢成稀巴烂,我爹准能把我揍得半死。那是我父亲最爱的玩物,知道我悄悄拿出来爽玩,定会火冒三丈。
听人说,我爹是六十年代的文艺青年,村里搞什么活动,总少不了他的影子。待我长到能记事时,家里也有一把古琴,酷似古筝,可惜那时候,文艺队早散火了,竟没能亲眼目睹有谁弹奏过。
我父亲以前是村里的民兵,我曾记得,父亲的右肩有一个褐色圆点疤痕,酷似子弹从肩膀上穿过而留下的。
那几年电影还是个新奇之物。只要一听说哪个地方放电影,多远的路,总像赶集似的去赶着瞧。我爸也不例外,喜欢跟着我们凑热闹。当荧屏上出现吃喝香辣的镜头,我们馋得流口水,总跟父亲嚷嚷着也要吃。父亲没办法,只能哄骗我们说,回家后再做给我们吃。可深夜回到家,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困得只想躺在床上打呼噜。
那几年的生活异常拮据。我们一家六口刚从爷爷奶奶那里搬出来,缺衣少粮,闹得有了这顿没了下顿。幼年的我们,也早早地扛起了锄头。
田间劳作,天天都是做不完的活计。我们累得四肢无力,气喘吁吁。此时,父亲总是从怀中拿出一把口琴,吹一支曲子给我们解解闷。那琴声犹如犀利的风,吹过枯黄的野草。
时过多年,父亲的头发渐以暮霭,口齿不清,两眼呆滞。唯有那犀利的琴声,一直回荡在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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