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晴时雨中,在时凉时热中,在浑浑噩噩中,六月过去了一周。天气依旧很闷热,雨仍旧时断时续地下着,时间仍旧在飞奔着。如果能给时间颁一个奖,我觉得它应该得到孜孜不倦奖。没有人像它那样永远不知道疲倦,永远不停歇。我多希望自己就是一架时间机器,那么我也就有了无穷无尽的能量,也能永不休止地转下去。
窗外的风是柔和的,桌上的白掌是静默的,只有那从青花瓷杯里袅袅升起的水汽是不羁的。忍不住端过来轻嗅一下,淡淡的茶香沁入心脾。很喜欢这种淡淡的茶香,它能将我带回清远而静谧的山林,感受草木的清芬。
环顾一下四周,落入眼帘的是台历上那首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的确,六月的江南是最美的,闻不完的花香,看不完的绿色。昨日晨跑,就曾被路边的栀子花熏醉,忍不住多跑了两圈。洁白的栀子花,让我想起童年采花吃花的趣事。那时候特别爱采栀子花,尤其爱数它的花瓣。数它不为了别的,只为了看看它是不是十八瓣一朵。然而,到最后也没有弄清一朵栀子花究竟有几瓣。
天色如此阴沉,那些栀子花恐怕要遭殃了。我虽有惜花之心,终无力护花。的确,很多花都是没有护花人的。它的芳香有幸被世人闻见,它柔嫩的花瓣却要随风飘零。幸亏,花是年年开的,且有可能明年开的更好。人可没有花这样的运气,零落枯萎之后再逢春也是枉然。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一季花开后,所有的风景都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故人天涯难相逢,多少惆怅惜别离。六月的雨,是夏天的雨,没有拖沓粘滞,只有爽利干脆。听,雷声滚滚;看,风也止了。它很快就要来了,不知道又要打湿多少花瓣,碎掉多少花心。这不,偶一抬头,窗玻璃上差不多已经布满了水珠了。
风又起了,心也跟着潮了。万千情思似乎飘出了窗外,融进了那潇潇的雨中。我读不出来的心事,或许雨能懂。那些欲言又止,在雨中是不需要遮掩的。听,滴答,滴答,滴答。隔窗听雨声,心也被濡湿了。
六月以来,还没有晴过一个整天。瞟一眼天气预报,接下来的日子亦是晴少雨多。六月,原来是一个多情的季节。像是少女的心,柔软缠绵。我也被这颗心困住了,竟也有了几分痴惘。似乎,那些雨都落在了心上。经了这雨水灌溉,我的心田上也是“江南好风景”。
苍松翠木、莺歌燕舞、溪语花香的江南,多么美,多么叫人惦记,多么令人心醉。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雷声又起,雨又要来了。
六月,有几分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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