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鲁迅
弄堂里不知道何时才响起的琴声,一阵一阵的从间隙的门缝传来,男人端着茶杯静静地看着电视,好像在聆听琴音,似乎又不像。
居室的门吱吱呀呀响着,衔接的铆钉好似跳动的金属精灵敲击着木质的门框,男人抬起头望着走廊。走廊很长,远远的、窄窄的,一直延伸到琴声的源头。
红色的家具整齐的摆放在角落,端坐在琴凳上的红衣女子眼含秋波,黑白琴键在葱白的手指下传来悦耳的声响。
突然,琴声断了!
男人迷蒙的双眼猛然发亮,直勾勾地看着走廊的尽头。他放下茶杯站在门口,目光直直的盯着,如伺机而动的猎豹。女人则爬在床上,长长的秀发下是一张发白的脸,被口红涂抹过剩的双唇不自觉的抖动。
叮咚……
放在电视机上的手机响了,男人转过身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现出这样一句话:“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你是个好人……”
男人忍着眼泪看完长长的叙述,又次望向了琴声传来的方向,也许自己之前一直想要的感觉,只是处于种群中,恰恰异性是最为合适的解决之道吧!男人在心中想着。
男人强忍着悲伤穿过长长的走廊,皮鞋碰撞地板的声音惊醒了女人。女人一直独居于此,时常会听着男人的脚步声,悄悄地打着节拍,可这一次男人的脚步却杂乱无章,像是慌不择路的小鹿,误打误撞进了自己的心房。
女人起身,快速走到门口,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扭动把手。门随着拉力开启,男人和女人双目对视,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就是为了这一瞥吧!刚毅的脸庞上剑眉星目,轻启的齿间点缀着一道黑色的胡子,头发齐耳,衣袖过腕。就这样,两人足足直视了二十多秒,女人把自己的心动掩饰的滴水不漏。
男人怔怔的看着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苍白的皮肤,秀长的黑发,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黯淡嘴唇涂满了猩红的“颜料”,红色薄纱睡衣,红色高跟鞋。男人烦闷的心像是找到了漫天的星星,落在头顶。
两人相互对视,又避开视线,这个时刻整个世界都像是甜的,却又有打不开的沉默。
哐当……
女人关上了房门,屋内传来悠扬的琴声,男人还在原地,随着拍子动了起来。琴声越来越快,男人的脚步也更加灵动,忧愁也跟着烟消云散,眼神中像是被点亮的篝火迸发着希望。
突然,琴声再次戛然而止。门口站着红色薄纱的女人,唇上的“颜料”掉进了男人轻启的齿间,紧接着孤独处于下风,男人和女人真正回归了种群。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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