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勒庞这个名字对于很多国人来说是陌生又熟悉,我们或许对这位心理学家的生平并不熟悉,但是我们一定听过他的著作——《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的名字,这本薄薄的小册子被翻译成十几种语言,加印几十次,至今我们仍然可以在心理学畅销榜上看到它名列前茅,那么这本书究竟有什么魔力呢?
美国心理学大师奥尔波特曾大胆地断言:“在社会心理学这个领域已经写出的著作当中,最有影响者,非勒庞的《乌合之众》莫属。”
在我看来,这本小书拥有的魔力取决于勒庞对群体这个概念进行了深度的解读。
心理学上所谓的群体是指在某些特定条件下形成的集体心理相同的聚集体,但并不是说许多人聚在一起就形成了群体,有时候许多人聚在一起也不会形成,但是有时候几个人就可以形成一个群体,群体的形成取决于特定的条件。
在群体中,个人的自觉个性会消失,个人固有的思想将会被低智的群体所同化,激昂的感情可以导致群体勇敢无畏也可以导致犯罪。
群体的道德是极端的,往往比个人高尚或者低劣,很少会被利益的考虑所左右。有时候,他们怀有类似宗教的情感为了民族和国家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而不求回报,我们把这种感情叫做爱国之情。
但更多的时候,群体被野心家错误地引导激发起了内心的人之恶念,群体会聚在一起明目张胆地犯罪。因为群体认为“法不责众”,单个人的行动会受到内心的道德谴责,而群体的聚集给了他安全感,所以说群体是无知而狂热的。而在集体中,不管多么明智的人都会受到感染从而被同化,群体的狂热是会传染的。
群体不仅冲动易怒,急躁多变,而且群体不会深思熟虑,并容易受到暗示的影响而轻信事实,或者把自己产生的幻觉当做现实,即使再有教养的人在群体中和最无知的人也没有区别。
在勒庞的观点中,他提到史学著作的价值微乎其微。这句话并不正确,但不无道理,历史都是由胜利者进行书写的,真实的历史是不存在的,如果一个统治者足够英明,那么,我们看到的历史也只是相对真实的。群体的情绪夸张而单纯,他们绝对不允许怀疑和不确定,保持着极端的感情。群体偏执,专横而保守,面对强权会卑躬屈膝,一时的革命本能不能妨碍他们的极端保守和对变化与进步的本能敌视。
关于群体领袖及其说服的手法,勒庞指出,群体的领袖专制而独裁,具有坚韧不拔的意志。而且领袖的动员三个手段:断言,重复,传染也在历史上得到了证实,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希特勒,希特勒建立的法西斯纳粹政权是独裁的专制政权,希特勒本人也是如此。
希特勒本人曾经说过:“群众就像女人宁愿屈从于坚强的男人,而不愿统治懦弱的男人;群众爱戴的是统治者,而不是恳求者;他们更容易被一个不宽容对手的学说折服,而不大容易满足于慷慨大方的高贵自由,他们对这种高贵自由能做些什么茫然不解,甚至很容易感到被遗弃了。”
希特勒本人读过《乌合之众》我们不知,但是这段话几乎是在复述勒庞的观点,这也从另一面说明,即使勒庞在学术上并不正统,甚至有些言论还是错误的,但并不妨碍勒庞以近乎直觉的魔力分析到了群体心理最透彻的本质。
不过,平心而论,勒庞的群体心理学理论中,并没有包含希特勒般狂热的种族主义,虽然他认为:“遗传赋予每个民族中的每个人以某些共同特征,这些特征加在一起,便构成了这个种族的气质。”
每个种族虽然都有着相较于其他民族不同的特征,但在大的历史事件或重大变革上,人类是相通的,当参与社会变革的个体为了某个特殊的目的聚集在一起时,他们就会表现出区别于平时的心理特征。
首先,群体中的个人会有着比平时更强烈的从众心理,勒庞在书中把它称为:“群体精神统一性的心理学规律”,就是这种精神统一性的倾向往往造成了重要后果,比如教条主义,偏执和不可战胜的感觉,以及对于社会责任感的淡漠。用勒庞的话来说就是:“群体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提供给他们的各种意见、想法和信念,他们或者全盘接受,或者一概拒绝,将其视为绝对真理或者绝对谬论。”
即使是绝对的谬论,也会在特定的情况下变成真理,而人们被自己的幻觉所蒙骗却深陷其中,坚信自己是对的。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小孩子掉进水库里淹死了,尸体被打捞出来时,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中出来,指着孩子的尸体哭着说道“这是我家的孩子”,还有与孩子是同学的小女孩也确定那个孩子是他的同学,大家都深信不疑,最后调查得知,那个孩子是邻村的。
由于群众只有简单的思维模式,群众并不认为自己无法理解的真理是社会的真理,他们总会倾向于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在群体中激情氛围中的某个人,又会感到自己处于正确的一面。个人或许可以接受错误或者与他们产生的矛盾,进行讨论,群体却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在演讲的时候,演讲者如果想要获得群众的呐喊和认同,就必须顺着群众的心理来进行。
在我高中的时候,疯狂英语的创始人李阳来到我的学校演讲,群众总是对有一定名望的人进行美化和崇拜,即使他们不了解这个人,也丝毫不影响群众为他呐喊。李阳左手拿着一本英语书,右手握拳,高喊“英语就是汉语下的蛋”,下面的同学甚至是老师也站起来高声呐喊,喊得最热烈的往往是英语差的,似乎他们认为英语学不好是十分光荣的一件事。看着四周起身的同学,神情狂热地挥着右手高声呐喊,这让我想起了1938年的希特勒在演讲时的情景。如果李阳上来就说学英语的重要性,大力赞扬英语,一定会被同学们的嘘声赶下台,演讲者即使做出了最轻微的反驳,群众也不会允许的。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因为勒庞观察到的另一条心理学规律:“约束个人的道德和社会机制在狂热的群体中失去了效力”。此外,在艺术上,群众分不清现实和假定的现实,在我国上个世纪,表演坏人的话剧演员在表演过后甚至会遭到殴打,群众全凭自己的想象,将艺术形象代入了真人。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国人,因为某个演员演的坏人入木三分而在微博上遭到群众的责骂和“亲切问候”。
群众们很清楚,如果是孤立的个人,他绝对不敢做出上述行动,由于周围的人给了他力量,身为群众的一员,他认为自己有着可以改变社会的力量。攻占巴士底狱的人们肆意处置他们认为的敌人,虽然杀人在法律上是犯法的,但是他们认为自己处置“人民的敌人”是正义的行为,所以就没有了负担。
关于群体的论述,勒庞的叙述可谓是准确而一针见血的,虽然其本人是法国人,他的思想是属于西方的,但是不得不说,他本人具有先知的思维,你可以在书中看到一些观点直到现在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群体本身是低智的,他们对超过其生活范围的东西根本无法理解。人类的社会虽然是由人民群众所创造的,但是确是在一部分精英的引导下进行的。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真理和权力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群体很容易被专横而残暴的领袖所吸引,并被平等和自由的虚假口号所洗脑,甚至是毫不犹豫地维护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使他们本身并不了解,也不妨碍他们对其乐此不彼。
拿中国来说,历来农民起义较为成功的一次,即太平天国运动,主张“耕者有其田”和其他一些空洞的口号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和现代世界上的政治家们如出一辙。民众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很容易被洗脑,而不会主动质疑实现的可能性,暴力和专制在合法和合理的情况下进行,而民众却不为所知。
我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或许是米兰·昆德拉所说的媚俗,历来在中国,高中或者大学时期,在入学时,都会对学生们进行军训,学生们迎着酷热的太阳流着汗水,被告知军训是为了培养其意志力,所以流下的汗水都成了不屈的象征。军训的时候对教官“恨之入骨”,教官离开时“如丧考妣”,甚至上演了学生抱着教官痛哭的“悲剧”。
在群体中,我们丧失了应有的理智。对于教官来说,进行教导仅仅是任务,结束之后对他们来说是轻松的,对学生来说也是如此,仅仅是陌生人的简单接触,却被自己和集体营造出的幻觉洗脑,觉得不难过就是没有人性,恰恰是难过才违背人性。对自己熟悉的人却漠不关心,对陌生人却待若亲人,看见群体被幻觉洗脑后,群体是无知会和狂热的,这恰恰是群体容易被利用的原因。
世界上所有的制度都是为了迎合统治者服务的,而围绕着统治者这个巨大齿轮的群众就是那些细小的齿轮,缺少了它们世界就不可能运转。群众们因为某种共同利益而短暂结合就形成了团体,大的团体,可为政党,统治一国,小的团体,可为协会,统治一领域。
不同的团体有着不同的利益,但群体精神代表着野蛮精神,也就是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所以人性的恶念就会由此萌发,种族精神代表着文明精神,所以中国人创造了五千年而不衰的文明,是群体智慧的结晶。
了解大众心理,可以让我们在群体中保持一定的自我意识,以避免沦为无意识的一员。在社会变革的今天,我们或许可以在汹涌的波涛中存活,不至于沦为其中细小的泡沫,然后成为幻影,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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