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大头鬼”,做完梦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句话。
似曾说过,却不是梦中的熟悉感,就在我回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的时候,梦的内容便忘的一干二净了,梦里建立的神经突触连接真是不中用。
彻底睡不着了,就是因为这个被忘记的“似曾说过”,一种无以名状的情绪涌上来,像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像是黑夜忘了自己是蓝色的,一片漆黑。
去你的大头鬼,去你的大头鬼,去你的大头鬼……
这句话在脑海里再也没停歇过,像发着光的游虫在黑漆漆的脑袋里游来游去,寻找着什么,微弱的光却也什么都照不到,只能游来游去。
眼睛适应了黑暗,天花板的颜色与黑暗划明了界限,原来天并不是那么黑。我努力回想,希望在记忆中开辟出一条路,一条能找到那句话的路,不然我的偏执不会允许我睡下。
我小的时候,曾抓过几只蜘蛛,其中唯一能记得的是一只全身翠绿色的蜘蛛,它是我在后院的葡萄树上抓到的,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但却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蜘蛛,小巧而精致。是四个还是六个眼,我已经忘了,那是它最可爱的地方。
我把它放在了一个小瓶子里,那瓶子是装补水霜的瓶子,霜已经用完了,我将它洗了干净,确保没味道后才将它放进去。它很安静,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第二天,我去看它的时候,拧开瓶子,惊喜的发现它在里面结了网,那时候我很开心,就像是它真的承认了我这个主人,想和我做朋友。我为它拍死了一只苍蝇,特意放到它的网上。然而网却破了。
后来的事我忘了,我没观察到它吃苍蝇,它就和几只死苍蝇住在一起。有一天早上起来我决定不再养它,我松了一下瓶盖却未完全打开,便将瓶子扔到了后院的墙外。
那墙外我从没去过,里面有我们夏天吃剩的西瓜皮。
记忆不知为何转到了这毫无相关的东西,我并不想想起它。它只是在提醒我我是个恶人。屋子似乎比先前亮了起来,天不再那么黑,变成了深蓝的颜色,透过窗外,我能看到对面的高楼,窗户黑漆漆的,绛红的楼身与深蓝色混在一起,那颜色却不是理论上的深紫色。
小的时候,我被狗咬过。我喜欢狗,那只狗是父亲不知道从哪个朋友那要来的,它很小,和我玩的很好。
有一天我带着它和父亲一起去散步,父亲走在前面,我和小狗走在后面,一直走到东边那条街道上,那里有一家卖肉摊,卖肉的是村子里的人,和父亲关系也好,于是父亲便和卖肉的聊天。
小狗看到肉摊便跑了过去,围在下面转啊转,嗅啊嗅。那肉摊旁有个石板,小狗跳上去,刚好能够到肉,然后它便不满足于嗅,开始舔了起来,贪婪的舔着,口水在肉片上滑行,这是我今天才意识到它当时的样子,就像是《进击的巨人》里的巨人们。
然而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只有不好意思。我想让它远离,我抱起它的肚子往后拖,它却挣扎着去舔肉。平时我能轻而易举的抱动它,然而此刻我却拖扯不过它。我听到它愤怒的哼哼叫,看到它努力想前抓的爪子,它很急,似乎要红了眼。我也很急,急的眼泪在眼中打转,羞的脸红的不敢看人。视线刚模糊,它便愤怒的转头,在我右脸留下了深深的牙印,热血流了下来。
它咬了我,不是为了吃我的肉,是为了那摊猪肉。母亲在给我用肥皂水消菌的时候,父亲拿起板凳向它砸了过去。我在屋里哭泣,只是在哭泣,什么都没做。那只狗什么时候死的,我不记得了,或许在我最后一针疫苗结束前就死了吧。
我想说“去你的大头鬼”,什么线索都没有,却总是回忆起我不想回忆的事。叹口气,视线重新聚集在天花板上,我能看到之前用来挂蚊帐的挂钩还在上面贴着,原先有四个,现在只剩了那一个,孤零零的贴在上面。
外面的天似乎变成了浅蓝色,我看见了淡淡的月亮,似乎快要隐身一样。某个室友打起了呼噜,轻微的呼噜声,却是让我很安心,似乎在黑暗中有了个伴侣。我很怕黑,在家的时候每次晚上醒来,只要听到对屋父亲的咳嗽声或者是呼噜声便会觉得安心。我的屋子的后面就是后院,就是我抓住那只蜘蛛的地方。
那个后院的墙外那个地方是那个蜘蛛安息的地方,听说那里以前是坟地,父母怕我害怕一直没告诉过我,究竟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却也不记得了。我记的那里还有另一个尸体,是一条蛇。
那天我和姐姐一起吃席回来,姐姐去了后院,不一会我便听到了她的叫声。我赶忙向后院跑去,就在门口,姐姐正拿着铁锹死死的顶在地上,那铁锹下面是一条小蛇,正好从正中间压住,红色的血从伤口渗出。它在挣扎着,似乎还在叫着,蛇会叫吗,我不知道,但是我似乎听到了它的惨叫,痛苦又恐惧的叫声。
姐姐流着泪,我也吓哭了。我帮着姐姐扶着铁锹,用力往下压住,那决心是要把它斩成两两段,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不挣扎了。但我的心乱却没停下,至今都未停下一样。它的尸体被扔到了墙外,铁锹上的血迹用土块擦了干净。
我希望我从未遇到那条小蛇,那条只有两根笔一样长的蛇,同是孩子,我却杀死了它,它也在我心中种下了愧疚的种子。我没有恨我的不理智,却恨你的路过。
去你的大头鬼,我就是恶人,我就是恶人,不用再来提醒我了,我知道我是恶人,所以这些事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记忆了,去你记忆的大头鬼。我不要再想那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了,回忆这句话太过痛苦。天也该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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