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关于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在职场婚姻上的经历。她的奋斗,她的梦想,她的爱情与她的婚姻。17年后的蓦然回首,旧人往事一一呈现......
上节回顾 【连载】燕尾帽(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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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走到了2001年的初春,江小南早已开始独立值夜班了。 这一夜,她的班,不知道会不会平安度过。之前的夜班总是平静地或是有惊无险。对于夜班护士来说,能平安地上完一个夜班就是福气,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在地方医院,而且是当地最大的医院,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只要生病了,第一考虑到的就是这家医院。而且,心内科的病许多也是“富贵病”:高血压,心肌梗塞多半都是那些有官衔的政府官员或者云淡市管辖区县的衙门大人,总之这一类人或是面庞清瘦,和蔼可亲或是肥头大耳的摆谱大家;而心衰患者在当时更多见于生活艰辛的老百姓——因为本来心脏就有小问题,可是不加重视,劳累过度,心脏最后终于还是负荷难当,到了不得不见医生的地步。
凌晨一点,小南接班完毕。虽然已是初春,不至于天寒地冻,但是清冷的夜里,走廊里的灯已熄灭,除了护士站明晃晃的白色灯光外,到处都是黑黢黢的。病房深处的暗黑外面就是江小南上下班必经的马路,橘色的灯光散在路面上,小车在半夜的云淡市中心马路上,由远及近地呼啸而过,拖着长长的路面摩擦声,孤独的很......
夜越深,越是人困马乏的时候。护士站的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着的是一颗颗病人的心脏,只是它化成了一道道上下起伏的波形,规律的,不规律的。小小的报警声时断时续,像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孩,一定要引起你的注意。
今晚的重病人不多,但是有一个患者,9床,明天就要出院,而依旧上着心电监护,从病例诊断上看是:高血压3级。因为感冒住院一周了。江小南盯着监护仪上这位患者的心电图,还算平稳,没有明显的早搏,但是心律有些偏慢,50次左右。小南犹豫了一下,因为天凉,喝多了热水,趁这个相对平静的空当上了趟卫生间。出来时便听到持续不断的报警声,江小南快步走到护士站,监护屏幕上出现了一条直线,小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是的,心率那一栏是“0”——正是她之前担心的心率偏慢的老人家。她飞奔到病房,这是个双人病房,家属和另一张床上的病人都在沉睡。当日光灯在闪了几下之后亮起,一屋子人除了9床斜倚在床头摇起的病床上,一只手已经无力地耷拉在床沿。折叠钢丝床上的家属因为护士的突然闯入而揉着惺忪睡眼,半张着嘴打呵欠。“快!把床收起来,快!”边说着,便冲到床旁,叫了两声病人的名字,见无反应后快速摇下床头,立即开始给病人做胸外心脏按压。小南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的力量和能量都使到了这双手上,她希望奇迹发生——病人突然睁眼。家属是个中年妇女,应该是老者的女儿,已经被吓懵了,一直问,怎么啦?怎么会这样?睡觉前还好好的呀!! 小南已无心回应她,只想着这时能有人帮忙去叫值班医生。可是家属也不知道医生值班室在哪里?半边病房已经被这个中年妇女的惊吓和哀嚎吵醒,有人开门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有的直接睡衣睡裤过来安慰这个中年。 无奈之下,小南转身飞奔到护士站,打电话到医生值班室。电话那头是口齿不清的“喂~” “九床不行了,陈医生,你快出来呀!” “什么!?” 对方如被电到一般,立时清醒。挂了电话,就听到病房尽头开门和小跑而来的声音,小南也马上跑到护士站对面的抢救室推抢救车奔到房间,此时,除了陈医生,对面床上的病人早已退出,床被挪开以腾出足够的空间。 陈医生正在做心肺复苏,江小南则在边上,打开抢救车,只听见陈医生边按压边喘着气说:肾上腺素 1毫克!小南拿着肾上腺素,砂轮在药物安剖的颈部划过,她一边深呼吸尽力控制颤抖不已的右手,一边告诉自己,你做的没错,很对!没事的......
就这样,在度秒如年的抢救中,主任来了,一支支的肾上腺素被注入病人的血管,各种抢救药马不停蹄地依次在命令般的医嘱下被应用,可是,病人依旧面如死灰。心脏按压也在大家的轮换中,在家属的痛哭中一轮轮地进行着,“医生,你救救他,不是明天就要出院了吗?怎么会这样呀!” 风尘仆仆的老伴也被儿女们搀扶着出现在门口,满脸皱纹上,灰白的眼珠里闪着亮晶晶的液体。或许,相濡以沫数十载,想过如何一起走到生命尽头,可是唯独没有想到,分别来得如此突然,以致于一个招呼也没有,就这样撒手人寰。 抢救的时间越长,希望越渺小,主任在和家人解释病情后,告诉家属这样突发的心脏骤停很可能是病毒性心肌炎引起的,抢救成功率很低,希望家人有心理准备。
而这边的江小南,已被这突然的夜班抢救而上气不接下气了。她理解这样的抢救已经接近尾声,而且是大局已定。可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班上送走病人,心里还是五味杂陈,不能平静,有内疚,有害怕,有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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