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灵性的状态呢?
禅宗史书《五灯会元》卷十七《惟信》里说:
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这段话后来被各种引用和解读,但很少有人知道出处,它是六祖惠能门下首座,人称“禅宗七祖”的青原行思大师所说。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这种状态很好理解,这是物理层面的,你的手机就是手机,钱包就是钱包,它是客观存在的,这是理性层面。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是从理性层面过渡到感性。我看到了山,如果我懂些历史,我会想起以前的故事,这座山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过,哪些名人留下过足迹,自有一番感慨;如果我曾经跟某位故人游历过这座山,如今孑然一身故地重游,我会想起与故人的点滴过往,又是一番情怀;如果我是学地质的或者搞植物研究的,我会联想到自己的专业,研究它的土壤环境,植物生态;如果我会些风水,我又会想这座山的位置,哪里旺家,哪里适合安葬,会不会有些前人的遗迹等等…这时候山已经不是山,而是成为我联想当中的媒介,所以它不再是山。
“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这种状态就比较玄了,当我们能从第一、二状态中解脱出来,从理性和感性的范畴中出来,不再纠结于山的多面性,回到我们最初的状态,它便还是它,山也只是山。我们常说阅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便是这个道理。
世界本就是世界,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这时便是对本质认知的朴素回归,即达到了前文说的天地境界,一切便会豁然开朗。
这便是灵性。
我在企业里带过几届暑期班,就是把职工子女接到企业,在不影响父母工作的情况下可以跟父母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去年我就发现,有的孩子显得孤僻,基本不与外界交流,但是一个人又能很安静的自处,安静得超出我对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基本认知。后来我跟公司的心理咨询师聊到此事,他给我讲解了心理学上的泛灵论:
孩子在心智成熟前,是相信万物有灵的,所以他们会跟布娃娃(或其他)做游戏,说话交流,自言自语,他们相信所接触的东西都和自己一样是有生命的,会和自己一样要吃饭、要睡觉,会感觉到疼痛,有高兴、悲伤等情绪。大家应该对这样一个场景并不陌生:小孩子被石头绊倒后哭了,带孩子的老人会打几下这个石块,还会骂上几句,这时孩子大概率会停止哭泣。用孩子的理解是,这个石头是故意绊自己的,但当大人帮自己“出气”后,它是可以原谅的,不是因为自己不疼了,而是因为自己不委屈了。
这个理论对我很有启发,我们国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从而让人心生敬畏,《论语》里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个不逾矩就是重新回到相信万物有灵的状态,说明人一生的认知也是从感性——理性——灵性这条路线发展的。我们有时把老人说是老小孩,科学的解释是大脑功能的退化,但是从哲学层面上看的话,发现这是一种很难得的返璞归真的状态,也就是人们艳羡的“阅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我们再说回喜好与灵性的问题。
在我看来,与万物沟通都不难,难的是与自己的“对话”。而喜好便沟通自我的桥梁。只有热爱,才有觉解。不要认为这很简单,不疯魔不成佛,执于一事一物而不迷失自己,挺难的。
佛家说一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带走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业,不论是善业还是恶业;另一个是慧,称之为宿慧。
在我看来,喜好提升灵性,灵性产生智慧。好吧,我生生的套出一个方法论出来,有些魔幻了。
回到开篇金圣叹的那句话,我可以试着深入解读一下,人没有爱好就缺少灵性,没有灵性说明这个人慧根不足,也就是无“志兴”也,无“志兴”也就意味着在面临很多选择时会瞻前顾后,无法应对,所以相交无益,反而可能会给自己惹来事端,因此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我们能看到身边很多的矛盾体存在:即想给家人更多的陪伴,又想事业有所建树;即想快乐的生活,又想要有钱有闲的工作;即想跟某人在一起,又担心自己不能给她满意的生活…
经济学上有个挺有意思的“帕累托最优”法则,是当一种条件无法衡量时,可以引入另一种或多种条件,得出资源最优配比。
我跳槽会拿到更高的薪水,但一定会付出更多的努力,我会变得更累,更没时间陪伴家人,这会让我变得不开心。这时跳不跳槽就会变得很纠结。比较有灵性的思考方式是:找到你的参照物,你对比的是同事?朋友?或者现在的自己?其实衡量的条件无非两个,赚钱和快乐而已,那么只要对比参照物,比我赚钱的是不是比我快乐,比我快乐的是不是比我赚钱就好了。
从这个角度说,企业文化的意义就是在感性与理性之间,在企业与员工之间,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得出“帕累托最优”而已。
近来看书略杂,本文涉及了哲学、宗教、心理学、经济学的一些粗浅观点,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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