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一起围坐在桌前,一边慢慢地吃饭,一边闲闲地聊天。不经意间,孩子的小手碰到了我的手指,立马“严肃”地说:“妈妈,你的手凉。”
说这话的时候,她把先前搁在桌上的左胳膊抬了起来。我一时蒙了,她抬胳膊是作何用意?
只几秒钟,我想起来了:“哦,你是想给妈妈的手焐一焐吗?”孩子看着我,很认真地答:“嗯。”
这样暖心的小棉袄,真叫我感动呢。我在心里感叹着,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把右手塞进了她衣袖不多的空档里。
我冰凉的手指触到了她的小胳膊,柔柔的,暖暖的。想起小川糸在《闪闪发光的人生》中描写小QP的文字,“她那么柔软、那么温暖,又散发着淡淡的甘甜气味,就好像刚出锅的寿甘团子。”真真地,是这样一种感受呢。
不想让孩子觉得凉,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啊,真暖和。”我无比默契地配合道,“谢谢你哦,妈妈的手暖和了呢。”
孩子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妈妈刚才在袖子里晒了个太阳。”话里话外是满心的欣慰,满心的欢喜。
我生怕听错了,复问孩子:“呀,你是说妈妈的手刚才在你的袖子里晒了个太阳吗?”她郑重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天呐,这样不可思议的比喻,像童话故事里描写的那样有趣呢。
因为这完美无瑕的童言稚语,我的心头漾起层层叠叠的暖。因为看到妈妈快乐的神情,孩子也像一只欢喜的雀,开心地不得了。
染了春寒的风,透过窗纱悄悄地溜进来。我和孩子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笑声飘呀飘,把那沁凉的风悉数赶走,房间里独留下满满的温情。
想起去冬的一些日子。天寒,孩子的小手冻得凉冰冰的,我喊了孩子到跟前,把袖子扒拉扒拉,空出一块位置,让她把小手塞进去。她小手的凉贴着我胳膊的暖,开心地感叹:“真暖和。”
不过几秒钟,孩子就抽回了自己的小手,她哪里耐得住性子慢慢焐呢。只是,一觉得她受凉,便喊她来。每一次,她都笑呵呵地来,笑呵呵地去。
殊不知,她已经懂得用这种方法来帮我驱寒。
又想起遥远的从前。在乡下,数九寒天,家里唯一的蜂窝煤炉子在煮饭。在外跑着玩久了,小手冻得冰凉,立马跑回屋里,把双手塞在父亲的腰间。
还是不热,便趁他不注意,速速地掀开他内里的秋衣,把小手贴在他的皮肤上。呀,真是暖和呢。
待他发现时,我已安然享受着这样的暖了。往往那个时候,父亲不言,亦不语,满布沧桑的脸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里,都藏着笑呢。
焐了一会儿,手还没缓过劲来。可父亲腰间那一块已经被我焐凉了。我赶着出去玩,心里急着呢,不错眼地往屋外看。父亲察觉到了,对身后的我说,“来,放我袖子里,试试可暖和?”
我把双手抽出来,塞进父亲的两只袖子里,呀,真是暖和,像手里揣着小火炉呢。那一冬,总觉得最暖的地方不是被窝,不是灶膛,不是蜂窝炉,而是父亲的袖子。那是真真地暖,暖到了心坎上。
时隔多年后,在不经意间,与往昔的温暖重逢在这样深情款款的春天。
若是按照孩子的话来说,我也曾在父亲的袖子里晒了很多次太阳呢。时至今日,我又在孩子的袖子里晒太阳,想来真是幸福的人呀。
人生竟是如此奇妙。血脉亲情无法阻隔,彼此间的爱和暖,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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