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相比,今年的圣诞节无疑显得有些平淡和寂寞,但儿子看到天地一片白茫茫的雪,特别开心,从小孩子身上总是那么容易感染到快乐。
另外一份快乐来自于老人——我的老舅舅又给我寄了一小箱零食,这是我的大舅,因为比我妈妈大了几近20岁,所以他应该接近90高龄了,能得到他的礼物我感觉很荣幸,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外公,他们都在我父母童年或刚成年时就去世了,所以我的亲人中年纪最大的大舅、大伯每每让我有一种对于祖父辈的想象。
大舅是个特别的人,他和我先生一样都是射手座,简单来说,是相当英俊而又对我来说格外有魅力的人,我妈告诉我,大舅表示希望能再给我们寄10年、20年的礼物,总之能活多久就寄多久。
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生命宣言啊!对,我的确认为这是一种生命的宣言,这不仅仅是饱含着对家人诚挚的爱,还有对生命的热爱,接近90高龄的老人,还积极地治疗眼睛,去年还做了麻烦无比的牙齿种植,整个过程好像要两年,他说活着就要尽量高质量地活着,不能苟且。
大舅本人是位名医,他青年时期在我博学多才的外公的亲自教育下,成为了和外公一样精通四门语言的人,可惜因为时代的荒谬,他们都算是壮志未酬,甚至可以说是壮烈,外公的事迹我不便说,而大舅呢,为人正派,还喜欢仗义执言,在历史的泥石流中这样的人能活下来已实属幸运了。他的遗憾有很多很多,我比较清楚的一件是他晚年呕心沥血翻译的德国医学著作找不到愿意出版的人。
这么说起来似乎我和大舅感情很深,是的,但实话说,我和他不过见过三次,一次是我婴儿时代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妈妈告诉我说大舅猛亲我的脸,都亲出血印子了。第二次我13岁,不知道为何大舅就是特别喜欢我,和我畅谈他深爱的古典音乐,还想把他的医学衣钵传给我,因他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够好(这是极其谬误的,我的表姐非常出色,后来也在医学上有所建树,对孩子的不公平评价是我对大舅极少的几个不满之一),可我非常害怕学医,坚决拒绝了。
第三次见他时,我的孩子已经三岁了,近80岁老人来厦门看我和我妈妈,记得最清楚的是,我们在海边游玩合影,风大得要命,他紧紧地搂住我妈妈,说:别把我的小妹妹吹跑啦!
妈妈曾经告诉我,她其实有过两个姐姐,但是都因为种种原因在她出生前就没了,有一个甚至活到了将近10岁,这是我外婆、我大舅心中永远的痛。
我妈妈出生时,大舅望着他的母亲怀里的婴儿,喃喃自语:我终于又有一个小妹妹啦。。
我真的很想再和我的大舅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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