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举凡对于中国老百姓来说不是个陌生的字眼,于物质极大丰富的当今社会,喝粥是养生之道,什么南瓜小米粥,紫薯小米粥,小米绿豆南瓜粥,红豆莲子粥,银耳莲子粥,生滚鱼片粥,什么猪肝菠菜粥,小米山药红枣粥,五色糙米粗粮粥,…各色食材被人们合理协调的搭配在一起,然后异彩纷呈的出现在寻常百姓家的餐桌上。各种粥店也是开的热闹非凡,生意红火…大家越来越注重健康,注重养生…
无论怎样担任着养生的责任,相较于干饭而言,粥怎么地也是稀的。旧时吃不上干的,才以稀粥裹腹。有个西晋皇帝何不食肉糜的典故,几乎家喻户晓,这个白痴皇帝永远体会不到战乱时期老百姓的饥饿,别说肉粥,连光可鉴人的稀粥也没有…
我也有着喝粥的经历,雕刻在石头上珍藏在大脑深处,抹也抹不掉的回忆。
我从十三岁考入镇上的中学,开始了为期两年的住宿生活,两年之后我就转学到了县城跟随父母生活了,永远终结了学生时代的住宿和吃食堂的经历。短短的两年,却是一生最深刻的记忆,读书苦,住宿苦,冰冷的宿舍,结了冰块的洗脸水,到了饭点咕咕叫的肚子,还有如新生的小草般萌芽出来的暗恋情愫…这些元素组成了初中生活的记忆,主旋律是饥饿,寒冷,夹杂着丝丝缕缕飘出的香气,那是来自饭盒里的粥…
班级里有五十多名学生,男女生差不多各占一半,大家都吃食堂。每天领馒头打菜是轮流值日的,到了饭点两个女生拿着铝盆去食堂领馒头,另外两名男生提着铁桶去食堂领菜。回来时,几十个铝饭盒早已排成了两行整齐的摆在教室外面,分菜的同学就像喂猪的伺养员一样,依次把菜主要是汤汤水水舀到地上的饭盒里,基本能做到公平,因为每人一个大菜,白菜汤上面偶尔飘着几片薄薄的肥肉片,每每偶然多分到一片肉心中一片狂喜。馒头是根据每个人的定量来分配的,男生一般订四两就是一个馒头,女生一般订二两或者三两,一个馒头的二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三,食堂提前切好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其实吃二三两馒头根本吃不饱,我不懂为什么班里的女生馒头只订二两,反正我是吃不饱,吃完饭跟没吃差不多,上两节课就开始饿,盼着开饭。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也只订二三两馒头,难道是我长的又小又黑瘦,订多怕人笑话?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肚子是自己的与别人何干?死要面子活受罪。可那时候就是虚伪了。后来搞明白这些女生只吃二两馒头的原因了,下了晚自习就是回宿舍的幸福时光,洗漱后熄灯之前是卧谈会,简单的打情骂俏,也许很多人心中都有白月光,而这里有我暗恋的人,回宿舍于我是幸福时光。熄灯后聊天就结束了,另一种声音替代了聊天。这种声音来自于女生的各色零食。旁边女生的暄乎乎香喷喷的糕点…气味直往我鼻子里钻,流着哈喇子我只能偷偷摸摸的吃很硬地瓜干花生米…寒冷和自卑像潮水般把我淹没…
我最盼望的是早餐,因为有粥。
早餐的粥有两种,大米粥和玉米粥。大米粥清澈可鉴,零落着可怜的大米若干粒,既无神态又无情色可言,馒头三口两口就着咸菜下肚了,大米粥一饮而尽,早餐就打发了,真真的无趣无味。我最钟爱的是玉米粥,虽说也是粥,却可以幻化出无限缠绵悱恻,是我初中时代乃至一生中最香的记忆。早饭依然是二两馒头,只要是玉米粥,我就不选择疙瘩丝(尽管它口感脆脆的,它的身材纤细苗条),我必然选择的是豆腐乳,看起来血次啦的黏糊糊的,沾上筷子半天抖落不掉的那么一团。馒头掰成一块一块的放进热乎乎黄色的玉米粥里,用筷子翻着个在粥里打几个滚,被玉米粥尽情拥抱,之后饱涨的馒头被慢慢吞咽下肚,几乎不怎么咀嚼,如此熨帖和安慰着我的胃和我的饥饿,间或伴随着芳香的豆腐乳,那包裹着玉米粥的馒头香,豆腐乳的香,经过味蕾鼻腔直窜到了头发捎。二两馒头吃出四两馒头的饱涨感,只因了这情意绵绵的玉米粥…
这种美餐再也寻不到了,那种香味和满足,只有在记忆里悠远漫长的弥散着…
最怀念的老式豆腐乳 香喷喷的玉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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