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岳父生病住院的消息,妻子急匆匆携孩子赶往娘家。这些年,年入古稀的岳父岳母,长期与妻弟一家生活在北京。
身未动,心已远。
居家未行的我一天天焦焦急急地等,一夜夜忐忐忑忑地睡,一直等到妻子打来一通岳父平安的电话,心理才顿时平静下来。
于是乎,一盒盖浇饭,一壶茶,一张CD,打开台灯,翘起二郎腿,诗意地栖息在客厅的沙发上。呼噜连连,悠然做起梦来。
我睡了。我在幸福的回味中睡熟了。
事时如昨。
我和妻子结婚时,岳父岳母才步入不惑之年。对于我,岂止是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享受着他们视如己出般的牵挂。结婚后,不止是步入温柔乡,进尔走进幸福居。我沐浴着岳父岳母春天般的阳光雨露。他们伟岸的身躯,为我遮挡着雨和风。
我27岁那年,还不到知天命年龄的母亲,却突患脑血栓。于是,我的家如漏水之舟,遭遇着梁不力厦将倾的忧患。我年少微弱的身躯,和3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如何与父亲一道,抵御无法抗拒之变故。
那时,我的家还住在乡下的山村。小妹和三弟分别上高中、初中。二弟媳即将临盆。妻子带着两岁多还没有上幼儿园的女儿。父亲正为家乡的村办企业忙碌着。母亲住进市里的医院,让我在风雨飘摇中六神无主。
过去农村的男士多半是上得了厅堂,下不了厨房,不会做饭,在家里过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母亲平素身体健壮,她也从来不让我的父亲操持家务。以致当母亲生病后,父亲一时无法自顾。我和妻子初为人父人母,还年轻稚嫩。那时候 ,站在我和妻子身后的岳父岳母,坚定地支撑我俩担当起家庭的担子。
妹妹和小弟弟不能耽误学业。二弟陪侍妻子临盆生产。妻子负责给妈妈做饭送饭。我白天上班,夜间陪侍母亲。其实,做饭的任务差不离完全落在岳母的肩上。有时候妻子骑单车南辕北辙要跑15华里,同样也忙着上班的岳母则一日两餐为我病榻上的母亲做饭送饭。
怎样做长子长媳?如何做长兄长嫂?家母起初生病的那些年,反复锤炼着我和妻子。
因过早患脑血栓残疾卧床,性格刚烈的母亲一二再,再二三地病情反复。这似乎与汶川地震后不断涌来的余震一般。接二连三住医院的母亲考验着我们一个家庭的韧性和耐力,考验着一个家庭的综合战斗力。二十五年之间,母亲先后住了九次医院。父亲也因心脏病住了两次医院。我和妻子总是以长兄长嫂、长子长媳的角色要求自己。冲锋陷阵,挺身向前。一旦有疲倦或滑坡苗头的时候,洞察分明的岳父岳母总是及时给以我们教诲、宽慰或表扬。弟弟妹妹也总是识大体、顾大局,舍小家、为大家。别人看来风雨飘摇的家,成为知情人竖起大拇指节节称赞的幸福家庭。
如今,头发已不是当年的黑发,眼也不是当年亮晶晶的眼。我和妻子结婚将走近三十年。三十年,今天架着二郎腿的我,已是孩子们将要谈婚论嫁的爹和娘。
听着悦耳的音乐,迷蒙着我惬意的双眼。星星还是当年的那些星星,月亮还是当年的月亮。仿佛还散发着青涩光辉的我和妻子,已经变身为一群活泼可爱的下一辈们敬畏的长者。
把视角转到三十年以前,如果我们逃避职责,疏于担当。兄弟姐妹之间你逃脱,他偷懒,做梦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幸福的模样。巴尔扎克说过:幸福的家庭都很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同。无疑,幸福的公式是:包容,担当。
农民一般把最大的梦定位为从农村进军城市,跻身做一位城里人。现如今,不光我和弟弟妹妹都进了城。并且,我们还动员父母从家乡搬进了城里。我妻子一家,她的弟弟、妹妹则从这个小城进入了北京。先后在北京安家立业。岳父岳母则从这个小城迁居妻妹、妻弟居住的那个大城市。
对茶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知足常乐!
瞻望着当今官场上盛行着升官发财的新新人类。尔虞我诈,你争我抢,买官鬻爵成为时尚。有一定数量的追梦一族为升官费尽心机,甚至倾家荡产。我的心也曾经难能淡定。起伏之间,岳父的经历始终触动着我。特别是妻子报来岳父身体安康的讯息。我的思绪再度涌入飘忽而过的从前。
岳父曾经为官三十多年。那时,依他的为人,他的才能,他的情怀,他的格局,他所处的天时地利人和,荣升似乎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但是,在情与理,良心与野心;在真与假,虚与实之中,他做出了人生重要的抉择。于是,他失去了升官晋爵的机遇,他却赢得朋友圈里的尊敬。他的朋友中间,有高过他几个级别的大官,也有至今仰慕他的同事和部下。如今,繁花已随风飘去,他朋友圈里的一位高官,曾因一桩贪腐案件震动全国,以致身陷囹圄。人生一落千丈,还留下不该有的污点。在宦海浮沉的日子中,因被人举报,惴惴不安,不能过正常人生活的,有之。因心高气傲,欲望脱节,心情抑郁,早染沉疴,过早撒手西去的,也不乏其人。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人生或百年,然瞻望却在一梦之间。
有道是,心有几重,梦有几重。
且有大觉,而后知其大梦也。
岁月把一代代人的梦变成记忆。我愿将梦换做浅吟低唱,让梦长一副自由的翅膀。。。
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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