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飞驰着,眼看距离考试只有一周的时间了。
这天我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正准备趁学生去吃饭的时间趴一会儿,刚下课的数学任课老师樊春春老师走了进来。她懊恼地一把放下教科书,冲门外喊:哎,孙子明,过来,说,一节课你睡了半节课,叫了你两次,你不起,还说“就睡”。现在我把你交给你班主任了啊,没个道理,以后别上课了!
孙子明就是乐乐打架那天,跟我在办公室对峙的男生。
我的睡意一扫而光,马上笑着站起来,对和我差不多工龄的樊老师说,樊老师别生气,别生气,你先去吃饭,我教育教育他啊……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看了我一眼,低声对我说,哎,这家伙家里条件也不是特别好,讲话这么冲,还以为自己特立独行,有多了不起呢,真是不懂事……你可真不走运啊……
樊老师出去后,孙子明在外面挨了半晌,才一步一晃地踱了进来。
说实话,我看到他的身影,眼皮就发麻,对他已经再无二话。两年多以来,他上课睡觉,不交作业,时常讲话,寝室不注意卫生……毛病从来不断。每次教导,答应得好好的,后来就趁你没全职工夫管他,就不了了之。再抓到,再重演一遍。我迫不得已叫了他家长来,四十几岁的爸爸总是满腹牢骚,在我面前说他妈妈以前不管他,现在他谁的话都不听,谁说他都不对。
孙子明爸爸一副焦虑模样,跟我说,他爷爷奶奶从小看他,太宠了,一切都听他的,搞到现在,对什么都不满意,做什么都随意,老师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孙子明站在我旁边,我开始改作业。我一个历史老师,带着一个班班主任的同时,还带着三个班的历史课,每天的作业大本,三个班的摞起来,占领了我一个桌面。
有什么办法?遇到这种超课时的老师又不止我一个。
学校随时怕超编,我们就得顶着。
我改着作业,脑子里却还想着,唉,怎么办?站久了,这家伙会烦躁了。上次数学老师给别的同学讲题,叫他多等了一会儿,他都当老师面嘀咕了出来,又刷新一回老师们对他的认知。又一回,要不是政教主任杨清帮我训他,我估计他又要扯开嗓子发牢骚了。
这次,我可也真想不出什么办法对待他。
我不动声色地说,孙子明,你去把你今天的数学作业拿来做,做好了一会儿樊老师批改,你做得好呢,我就让你去吃午饭。
孙子明说,老师啊,不让学生准时吃饭,也是体罚学生哎!
我一惊,说,那么老师上课你睡觉,算不算严重违反纪律?我们俩一起查查这本校规校纪?
我拍着案头上快翻破的每届学生进来必发的绿册子说。
孙子明微微伸了一下舌头,做了个苦瓜脸,又说,我怎么做得出来?你这不是成心叫我没饭吃嘛!
我说,我也不为难你,也不讲大道理,更不叫你家长。今日事今日毕。我叫你半小时内去食堂吃饭,然后准时拿你今天的数学作业来做,不会做的自学课本和资料,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可以回教室上别的课。
孙子明站立住。不高的个子,手永远插在兜里,脸上似笑非笑,一声不吭,径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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