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菜

作为一个定居在江南的东北人，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乡了。每次都和爱妻商量着过年去一趟东北，看看老家的人与事，但是总是没有成行，不知不觉已过了好些年，总有遗憾却总不能行动。

今年的疫情更是让这趟归乡之旅平添了一份难度，或者说是逃避回乡的理由吧。总的来说，我越是思乡，反倒越没有勇气启程。一方面有客观条件制约，另一方面，总是害怕记忆中的家乡和现实中的家乡会在现实的世界里发生摩擦，影响我这仅有的美好感觉。但是说到底，应该是人越大，胆子越小了吧。

虽然人不太敢大动干戈的往东北跑。但是每当思乡的时候，去吃上一顿家乡菜还是很有意义的。东北菜其实也没什么精细的菜品，但是我总觉得，在江南吃到的东北菜，只要稍稍有些记忆中的味道我就很满足。说来也奇怪，我一直觉得东北菜算不上什么名菜，可我所在的城市却有好多东北菜馆。当然，有些东北菜是经过改良的以符合江南人的口味，但是总归是有些老味道。所以，我基本也不忌讳，想吃的时候就点上一两个菜，边吃边品，回味着家乡的味道。只是点菜的时候总是不是很顺利，看到各种菜都想吃上一口。奈何肚子容量有限，钱包容量也有限，每次只能忍痛割爱了。

其实东北菜本身就是在极寒天气下的产物，总有些粗糙是可以理解的。比如我特别喜欢的干豆腐卷大葱，或者蘸酱菜。所谓蘸酱菜其实就是各种生的蔬菜就着东北的豆瓣酱吃，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地道的东北人记忆中这绝对是人间美味。洗好自己想吃的蔬菜，比如青椒、白菜、白萝卜、红萝卜、大葱、小葱、生菜，只要你想得到且弄的到都可以，再准备好一盘豆瓣酱就齐活了。满满的酱蘸着，或和豆腐皮之类的卷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吃着实很爽快。记得有一次我请朋友吃东北菜，他们只尝了一口就不在碰了。满满一大盘的蘸酱菜被我一人独享，我当时真是幸福，也觉得朋友们真是无福消受这人间美味，极简的美味。

另外一种我特别中意的就是东北的酸菜。东北酸菜不同于四川的酸菜，是用大白菜腌制的。儿时家家都要在秋季储备过冬的蔬菜，酸菜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冬天真不知道怎么过。东北酸菜特别酸，一般会整棵整棵的腌制。吃的时候，也是一整棵切成丝，或就着白肉顿，或就着血肠顿，也可以就着粉丝炒。反正冬天的时候酸菜是东北名副其实的主菜，儿时总觉得什么时候能不再吃酸菜才好。可现在却想吃一口都觉得难得。倒是现在日子好了，已经很少有人亲自腌制酸菜了，更多的是工厂里的成品，味道应该没怎么变，但总觉得少了些东西，也许制作酸菜的手艺到我这代就只能靠工厂传承了。

前些日子，一位东北老乡带给我一袋切好的酸菜，我急急的拿回家。奈何爱妻不会做。东北菜不难做，只要敢做就行。我自己拿出锅顿了一大盆酸菜，只可惜没有白肉。但只是酸菜我已经很满足了。满满的一盆当然也只有我享受了，妻是不大习惯的。

家乡的菜总的来说还有很多很多，只是每每想吃并不能如愿。像锅包肉、杀猪菜这类比较有名的菜还能到菜馆去吃，但是私房菜就只能等到老母亲不忙又健康的时候，偶尔兴致到了做上一桌子才能如愿了。东北菜，粗糙的菜，但是每家的味道真的不一样。还是很怀念这种极简的菜品，做着顺畅，吃着也畅快。只是不知道如果如愿的回到了东北，坐在炕头上的菜还是不是我想想中的或记忆中的味道。

希望一切如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