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过了腊月二十后,妈妈便会把黄豆挑到做豆腐的家里。过了几天,便肩挑背背的取回来豆腐和豆渣。
妈妈会拿出来一些豆腐,平整的放在板子上,以后的每天饭桌上都会有新鲜的豆腐和豆渣。
豆渣是大家最看不上的菜,如果谁家里吃豆渣,自己不想说出去,也不想正吃饭的时候被人碰上。
其实,腊月里,家家户户都会吃豆渣。因为大家都打了豆腐。人们一边说着讨厌豆渣,一边又不知道是喜欢,还是舍不得浪费,顿顿吃着豆渣。
我小时候,在腊月里也吃豆渣。每当开饭时,一看到豆渣就嘟囔,又吃豆渣啊。
但是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那一顿菜就是豆渣了。吃着吃着,也吃成了记忆里的一道美味。
长大以后,很少能再吃到豆渣菜。也不知道是小时候培养了味蕾,感受到了豆渣的美味,还是只因为豆渣代表过去,代表童年,所以如果看到菜单上有豆渣,就会想点上一道尝尝,回忆一下小时候的味道。
记得樊登在讲一本书时,就讲到了他对老家羊肉泡馍的喜爱,源于小时候一到冬天手就会生冻疮。妈妈每次就会给他买羊肉泡馍,说吃上一碗羊肉泡馍手就好了。巧合的是,每次吃完羊肉泡馍,还真好了。这让他对家乡的羊肉泡馍有着特殊的感情,那碗羊肉泡馍里有妈妈的温暖。
或许,小时候的味道是每个人一生的乡愁吧。
豆渣菜剩下的那些豆腐,妈妈会在竹篮里铺上一层稻草,再把那些豆腐一块一块平整地放在稻草上,然后把竹篮上系一根绳子,挂在火坑上的梁上。
那时候没有冰箱,这就是人们保存豆腐的方法。感叹勤劳朴实的人们,一代又一代,在岁月的长河里,总是探索着,更新着。
年三十那天,豆腐是年饭上必备的一道菜。不过不是新鲜豆腐,是被熏过十多天的熏干豆腐。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做豆腐的同时,各家各户也忙着打糍粑。
烤糍粑通常,左邻右舍互相约好了日子,你家腊月二十一打,我家腊月二十二打,依次往后排上三四天。
到了约好打糍粑那一天,约好的几家都会来,一起同心齐力做糍粑。大家聚在一家,煮糯米,煮粘米,你一锤,他一锤,男人把米打细了,打柔了,女人便飞速地揉成一个圆圈,再放进刻花的模子里一压,三四个好看的粘米糍粑就做好了。
刚做好的糍粑只能整齐有序的铺排在一张张板子上。记忆中,很多人家,都是放在门板上。也不知道那时候,乡亲们哪来那么多门板呢?莫不是拆了房门的门板,洗干净再摆糍粑?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风干一些天后,糍粑已经不再粘腻,变得坚硬有型了。妈妈便把水缸装上半缸水,再把糍粑一个一个放进水缸里泡着。
那时候,大家都做很多糍粑。记得我家每年都有满满一大水缸糍粑。
烤熟的糍粑糍粑放在水缸里不会坏,但隔两三天便需要换一次水。碰上温度高的时候,每天都要换水。
我们家的水井,在房子的右下方,是一段斜斜的陡坡。我总是看到妈妈每天都要去挑水。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傍晚。
碰上夜幕降临,看不清路的时候,妈妈总是打着微弱的手电筒去挑水。我便心疼地说,明天再打吧。
妈妈说,不行呢,要是哪天忙的很晚回来,人又累又饿的,碰上水缸里没有水,连水都喝不上一口,还怎么做饭洗澡呢?要每天保持水缸里有满水,回家晚了也不怕呢。
妈妈的水缸里总是有满满的水。
这或许就是妈妈那一代人在农村的安全感吧。水缸里有存水,农忙时有柴烧,就像现在的我们手机里有余电,卡里有余钱一样。
打糍粑是过年的大事,当糍粑打完的时候,常常已经天黑很久了。但这一天还不能结束,男人们开始坐在火边抽烟闲扯,女人们还要围着灶台,小火慢烘地炒花生和炒米。
花生要脆不能糊,炒米要炒的白白胖胖不能发黄,不仅考验炒货人的技术,也考验烧火人的技术。
网图,侵删火大了,再有技术的炒货人也炒不出好看又香的花生,更炒不出漂漂亮亮的白白的炒米。
要说炒花生是技术活,那炒炒米更是高级技术活。要想炒米炒得漂亮,要在炒米还没鼓起来时就要起锅。如果等到炒米鼓起来再起锅,出锅一冷就变成黄炒米了。
炒花生一手一手的翻炒,一遍一遍的筛筛子,一锅一锅的花生,一锅一锅炒米,在大人们哈欠里,在微弱黄晕的灯光下热气腾腾的堆满了簸箕和箩筐。
夜里,你抓一把,他抓一把,炒米嚼起来脆脆响,花生壳落得满地都是。
终于炒完最后一锅,主人家便热情地在灶台周围摆满饭碗,碗里的炒米堆得像座小山一样,男人提过来烧好的一壶滚烫的开水,倒在炒米上,炒米便慢慢塌平。深夜里,每人端上一碗炒米,喜欢的放上红糖,拿着调羹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辛劳的一天结束了,帮忙的人家打着手电或火把,摸着黑向自己的家走去。
小时候的年,在我的眼里,大人们都很忙,很累。但是在这一天,大人们脸上的笑容,足够慰籍这一年的劳作,也预备好了对来年的期盼。
文|田田阅读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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