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从记事起,就一直跟着外公生活在榕城。
外公有一个武馆,叫做阳光武馆,就建在榕山上。榕城中想要习武的孩子大部分会送到阳光武馆来,每年暑假,若初都会帮着外公训练新生,但是今年不一样。
今年暑假,哥哥要回来了。
她的哥哥欧阳玦从小喜爱医学,师承苏爷爷,自小就跟在苏爷爷身边学习,所以兄妹俩每年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大概只有过节会回来几天。外公告诉若初,哥哥再过两个月就要出国学习了,可能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他,所以这次放假回来小住半个月。
若初兴奋了一晚,她想要告诉哥哥这一年来她在学校里的趣事,想要为哥哥亲手做一碗面,想要和哥哥一起去后山捉萤火虫……
虽然她已经到了该上高中的年纪,可是一到哥哥姐姐面前,她就变成了只爱玩闹的小孩。
第二天她穿着哥哥之前为她买的背带短裙,把耳边别了一只精致的四叶草发夹。就坐在高高的门槛上等着哥哥。
她是家里的老么,有一对双胞胎哥哥姐姐,哥哥欧阳玦,自小跟着苏爷爷学医,姐姐欧阳落落一直跟在父母身边,由母亲传授武术,自小在各个武术比赛摸爬滚打,在十岁的全国儿童武术大赛脱颖而出,夺得冠军,一战成名。
而她就被留在给榕城的外公,跟着外公学武术。只有过年时,一家人才能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山间的晨风裹着些许水汽扑在若初的脸上,若初摘了朵蒲公英,轻轻地晃了晃,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一阶,直到一双白色帆布鞋出现在眼前,脚步声才停止。
“哥哥!”若初只低头看了鞋,也不曾抬头看人,直接扑了上去。
来人被扑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连下了好几个台阶,幸好有人在背后扶住才没滚下台阶去。
嗯?哥哥啥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
哥哥站在台阶下面,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
若初一惊,那自己抱着的人是谁?
外公和有两位至交,一位是同住在榕城的南爷爷,他有一个小孙子和若初同岁,两人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至于另一个好朋友,那就是住在桐城的苏爷爷,也是哥哥的师父,一直听说苏爷爷有一个孙子,和哥哥姐姐同岁,却从来没有露过面。今天,若初可总算是见到本尊了。
苏家家境优渥,世代从医,和南炎彬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不同的是,苏城希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干净好看,有着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皮肤白皙得让若初都惭愧,身上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草味。干净的衬衫和牛仔裤,即使这么普通的打扮也衬得他好看。
若初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气质”,又想了想自己,从小就在风吹日晒的日子里磨练,每天练完功都是一身臭汗味,跟苏城希这气质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突然生出了些不太好意思的感觉。
想到刚才还抱着人家,像是自己耍了人家的流氓,就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慌忙撒手。可是她没发现的是,对面的少年耳根透着淡淡的粉色。
若初窘迫的钻到了哥哥欧阳玦的背后,欧阳玦看着自家妹妹害羞的样子,不禁笑道,“她是我的小妹若初,比较顽皮。”
春天的暖风拂过山间,飘着淡淡的花香。
和苏城希的第一次见面像是一幅画一样,被一帧一帧的编织在若初的心底。不是她多情,只是他本就是明玉,让人忍不住将他的样子刻在眼中。
苏城希和哥哥姐姐一样刚参加完高考,想趁着出成绩之前来榕城玩玩,听哥哥说着山上的生活,让苏城希也忍不住去体验一下。
恰逢周末,到了训练的时间,若初就得负责帮外公训练师弟妹。哥哥一回来就和苏城希一起找外公聊天去了,只留下若初带师弟妹们训练。
若初先是带着做了一遍基本功,排好队形后喊着指令,游走在师弟妹身边,偶尔会敲打一下心不在焉的弟子,偶尔会统一规范一下动作。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毫无知觉,直到有偷懒的弟子发现了苏城希站在窗外,若初这才发现已经中午了。验了一遍学习成果才放弟子们走。
也有几个师妹自告奋勇要留下训练,都被若初赶走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脑瓜里在想什么。
“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就能带弟子了。”苏城希一进来,若初灵敏的鼻子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药草味。
她自觉的后退了一点,离着苏城希一段距离。
刚训练完,背后还有汗水没干。
“哈哈,我从小跟着外公练,学着外公的那一套教法叫他们而已。你们饿了吗?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不用,刚刚欧阳爷爷已经在外面的饭店点了饭,估计现在都到了,我们快去吃吧。”
一提到午饭,若初的肚子很是应景的响了一声。
吃完饭,欧阳玦带着若初和苏城希一起去榕城里逛,一路上,若初身边的这两位可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比如,她在长椅上等哥哥和苏城希买冰淇淋时,就有小女生跑来跟前,“小妹妹,你的那两位哥哥缺女朋友吗?”
说到女朋友这件事情,若初才突然想起,是时候提醒哥哥该找个女朋友了。
欧阳玦比若初大三岁,小时候的欧阳玦最爱背着若初走路,不舍得让她下地走路,有好吃的东西绝对第一时间先送在若初眼前。可惜这么备受哥哥疼爱的若初到了外公眼前,就只有做饭干活的份。
三人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小餐馆,是若初的好朋友杨梓辛家开的一家小面馆,虽然店面不大,但是很干净,有着浓浓的面香味。
杨梓辛是若初在班里的同学,在班里两人走得最近。杨梓辛从小在面馆和客人打交道,能言会道,也有几分泼辣,是个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角。
正逢傍晚人多的时候,杨梓辛正在帮着家人忙里忙外的。看见若初来了,直接带他们去二楼的小包间里。
若初先是简单的介绍了苏城希。杨梓辛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称赞不已。直到眼睛瞄到了若初身旁的几个大袋子时,两眼放光。“哇!!!小初啊,这都是阿玦哥哥给你买的衣服啊。”
果然,在她的眼里,衣服包包才是王道。
“哈哈,你也别光羡慕,我哥也给你买了两套衣服。”一听到自己有份,杨梓辛高兴地差点扑到欧阳玦身上。迫不及待地拉着若初回房间试衣服去了。
“小初啊,阿玦哥哥大学准备去哪读啊?”杨梓辛挑了一件淡绿色花边的白色长裙,搭配的是一间白色内衬和淡绿色小外搭。
“他准备出国学习。”
“啊?他怎么不在国内多呆两年呢?”杨梓辛有些惊讶,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平静,高兴地在镜子面前转两圈。“唉?这套衣服不是有两套嘛,你把你的那套穿上,快点。”又赶紧的帮着若初换上了新衣服。
和杨梓辛的衣服一样,若初的衣服是橘黄色花边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姐妹花。只是杨梓辛比若初要略微高点。
杨梓辛一直都是班里的开心果,在班里人缘也好,一顿饭,把这三人逗得肚子疼。
晚饭过后,告别了杨梓辛,若初三人闲步在回家的路上,听若初讲在武馆和学校发生的趣事。看着若初神采飞扬的样子,连苏城希也被感染了。
就像欧阳玦说的,她的妹妹真的很爱笑,像四月的春风,让人舒心。
月亮爬上树梢,山间微冷,若初安静的趴在欧阳玦的背上昏昏欲睡。
“再过几年,我就真的背不动这丫头了。”欧阳玦忍不住调侃道。
“要不,我帮你背一下吧。”
欧阳玦微怔,没有拒绝,悄悄地把若初转移到苏城希的背上。
苏城希是家里的独苗,没有兄弟姐妹,整日和医术作伴,欧阳玦是他医学路上的唯一伙伴,他曾经问过欧阳玦,欧阳代代习武,为什么身为欧阳家的唯一男丁,却没有学习武术,而是来苏家学医术。苏城希永远记得欧阳玦眼里闪过的坚定和温柔,他说,因为他有两个妹妹。欧阳落落每次高强度的训练,总是弄得满身是伤。
“我的武术天赋真的不如两个妹妹,既然做不了保护她们的大树,不如做她们最坚强的后盾。”
欧阳玦是有目标学医,而他,只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也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当若初温热的身体贴在背上时,他突然明白欧阳玦为什么选择为了为了两个妹妹弃武从医。
如果,一直抱着就好了,一直温暖着就好了。
“小初小时候总喜欢我背着她,走着走着就睡了。像一头小猪一样。”欧阳玦脱下外套披在若初身上,又在若初的身后虚空着扶着,怕她滑下来。
“有这样的一个妹妹去宠着,确实不错。”
若初小小的脑袋贴在苏城希的脖颈上,轻软的短发轻轻地撩拨着欧阳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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