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偶尔会来些耍猴卖艺的。他们先是敲着锣召集人,等人们围成圈儿后,就用鞭子赶着猴子做各作动作。然后转着圈儿卖万能膏药。间或也有人打拳。
记得有一次,我妈搂着我坐在人圈最里面看表演。那个卖艺人呜哩哇啦说了一通后,突然朝着我的方向踢了一个飞脚,我没防备,被吓得就地一跳,哇哇大哭,哄都哄不住,后来就生病了,缠绵了好长时间。老人们猜测我是被吓着了。于是我妈给我衣服后背上,别了一块红布,连着叫了三早晨的魂,就好了。
在另一个杂耍班子里,有个跟我一般大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粉布衣裤,扎着红腰带,眉心点着红点儿,梳两条羊角辫,下软腰后,衔花还把两条腿担在肩上钻铁圈,我心里好羡慕。因为我只会下腰,不会衔花更不会钻铁圈。但我妈说:“小女孩真可怜,她爹妈挺狠心”之类的话,当时我并不理解。后来才明白,小女孩那么小的年纪就被父母训练成了赚钱工具,确实是挺可悲的。
在小伙伴里面,我是比较会唱的一个,那时最拿手的歌是:《我爱北京天安门》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有时候大人们说:囡囡唱个歌,我便立刻拔直了身板,背抄着手唱起来。然后他们就真真假假地夸奖我。我觉得自己好了不起。
冬天里孩子们最爱玩的是打秋千,滑冰和踢毽子。
先说打秋千。在农村,根本没有真的秋千架可供孩子们玩。我们用扁担搭在两堵墙上,把绳子的两端拴在扁担上,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秋千。虽然简易,却丝毫不会影响荡秋千带给我们的快乐。往往一荡就是一下午。几个人轮流着推,轮流着荡。就算冻出了清鼻涕也不怕,用袖子一抹一擦,继续玩,直到天黑了才回家。
冬天的大河沟里布满了冰。每天中午放学,无论大小孩子,都要溜会儿冰才回家吃饭。
滑冰有两种方式:一是直接站着打出溜滑的,一般都是技术好胆子大的男生常采用的方式。二是坐在石头板上滑的,相当于坐冰车,一般都是胆小的女生较常用的方法。
大河沟蜿蜓曲折,自上而下的坡度落差很大。结了冰后,呈现出宽窄高低都不同的阶梯状,坐石头的人几乎是蹦蹦蹦着滑下去。滑着滑着,不知什么时候,石头自己蹦走了,因为停不下来,只能直接坐在冰面上一直往下滑,直到低凹处才算罢。
回到家里,棉裤的屁股湿啦啦的。总是一边挨着大人的骂,一边调转身子作着鬼脸在炉子边上烤裤子。
当然也有碰出鼻血的。往往今天碰了,隔一两天又来了。因为滑冰的瘾戒不掉。
对于踢毽子,我并不擅长。但每年做毽子时我比谁都积极。家里有一块羊皮褥子,我常常偷着剪下一小块来缝键子。剪的多了就被我妈发现了,然后又转去偷剪我爹的皮袄。
春天河沟里大部分的冰开化了。水哗哗地流着,渐渐的拉出了几道深深的壕沟。有一次去上学,一不小心滑进了水壕里。落汤鸡一样跑回家去,冻得像筛糠一样。心里反而挺美——又能名正言顺地逃一天课了。那时侯,我正厌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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