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着最后几天了,郑乾才开始着手准备临行前的东西,从北京回来后,他的行李包还原封不动地靠在墙边,厚厚的羽绒马甲好在行李箱上搭着,中间掉下来一次,郑乾捡起来使劲压了几次才把羽绒马甲固定在行李箱顶上,于是这个行李箱和羽绒马甲就继续呆着,又呆了几天。
郑乾准备把夏天的衣物拿出来,只留下两件,一件平时穿,一件在宿舍穿。他又从衣柜里捡出几件秋天的衣服塞进行李里,其他的剃须刀、洗面奶,笔记本和书都塞到背包里,他去的地方不远,但也不近,火车仍然有1个多小时车程。
儿子有一天趴在他耳边小声说,“爸爸,你下周就走了啊?”
是,郑乾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不自觉地把头歪在一边不看儿子水汪汪的眼睛。
去哪里?北京吗?
嗯?对。郑乾顿了顿,跟儿子撒了个谎,他的工作很少向儿子提及,郑乾觉得不是一个另儿子自豪的父亲,他不愿在儿子面前提及自己的工作,他自己不喜欢,也没有成就感,这不好的模板和榜样,与是他的儿子不知道郑乾在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单位从衣一个大国企,换到另一个,国企是可以拿的出去的,可以作为学校里孩子们之间的谈资,郑乾的孩子在私立学校里,家长们都开着奔驰宝马路虎,几天前走在路上,儿子还拉着他的胳膊,问他什么是迈巴赫,郑乾形容不出来,只是用手比划着三角形的大体结构,高高立在车头前。
儿子说,悠悠爸爸要换把他的迈巴赫换成保时捷电车,郑乾奥了一声,心里的波浪滔天,他走了好几个路口在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想到了一个视频里,拿着罐头瓶子当水杯,还有黄色塑料袋去学校上课的,没有任何化妆品的修饰,他还想到北大韦神提着包子和水壶走在路上,他们都是不一般的人,郑乾以他们自居,认为和他们也差不多少,但是仅仅在心境上,却在行动上没有任何可比性,郑乾感到惭愧,认为自己需要修行的还很多,为了迈巴赫就要在心里波浪滔天,自己还没有达到平静淡然的境界,世界上有那么多烦恼的事情,焦躁的火在四处烧着,烤着,郑乾仍然会不时地跳脚,但又悔恨,然后让自己冷若冰霜,又觉得自己太像寺院里的和尚了,可他还有家事孩子和父母,红尘的羁绊需要他不断走。
在送孩子去辅导班的路上,他们还在争抢着手机,儿子的选修课需要在手机上抢,他们还没决定选那门课,归根结缔还是钱的问题。孩子喜欢stem,需要798的材料费,孩子退而求其次选了编程需要768的费用,还有无人机和机器人,无一例外都要600到700的钱,儿子在副驾座位上叹息,这个要花钱,那个也要花钱。郑乾说选你新欢的就行,不用在乎钱,后半句轻的连自己都听不到了,他抓过手机来,说篮球不错可以锻炼身体,还有游泳,要不然这个人工智能也不错,儿子摇头,他不要运动课,郑乾努力地劝着,多运动有好处,但他说的话心里疼,儿子都在考虑钱的问题了,如果不能让儿子又选择的权利,怎么能作合格的父亲。
临了最后的时间,儿子叹口气,就选人工智能吧,不花钱,声音很轻,却一字字砸在郑乾心上,他想冲动,但还是选择了这门课,郑乾的心里不是滋味,他在培训班楼下茫然地呆了好久,才想起临行前,还要把车的保养做完,还有入职的体检要做,郑乾开着车跟一辆帕萨特飙车,还把一辆白色宝马挤回自己的车道,他面色平静,心里东东打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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