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最后一年如期而至。孙明和姜亮在交完了学费住宿费之后，父亲去世前留给他们的存折里已经余额不多。
2013年9月的一天中午，梳着辫子的塔拉学长出现在食堂。他的长辫子在身后摇晃着，健硕的身影在整个饭厅里熠熠闪光。很多学生都认识他，他不住地左右寒暄。
塔拉在食堂转了几圈，终于眼前一亮。孙明和姜亮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塔拉赶紧迎上去，姜亮一见塔拉也格外亲热。
“塔拉！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来找人演出呀？”
塔拉甩了甩额前的卷发：“专门找你来了！”
孙明听着塔拉的话，皱皱眉头。他看着姜亮，眼神坚定。
孙明：“快吃饭，下午还有课。”边说边向卖饭的窗口走去。
姜亮明白孙明的意思：“好的好的，哥。塔拉，跟我们一起吃吧。”
塔拉：“不必不必，我早晨起的太晚，刚吃完早餐来的。”塔拉看了一眼孙明的背影，跟姜亮凑近了些：“找你，还是想请你去给我们客串一支舞。老板老念叨你。你看行不行？每周就两个晚上，周五和周六。”
姜亮有些迟疑，他不住地看远处孙明的背影，自己虽然心里有些想同意，但又担心孙明反对。
姜亮：“这样，我跟我哥商量一下。这不快毕业了吗，各种考试、论文，挺多呢，不知道时间上行不行，我回头想好了跟你说。”
塔拉：“我听说了叔叔的事情，太遗憾了！他的大提琴拉的真好，此生再也听不到了。”塔拉的话语真挚，姜亮也听得感动。
姜亮：“你等我消息吧。”
塔拉：“好，想好了给我电话。可以这周就开始。”
风一样的塔拉，摇着辫子向饭厅门口走去。姜亮注视着他的背影出了食堂，赶紧回身跑到孙明的旁边。
兄弟二人面对面坐下。这时锦带和丹华也端着饭过来。孙明虽然仍不愿与这两个女孩交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让他慢慢接受了锦带与丹华的存在。只要她们俩愿意，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孙明并不反对。只是，他不说话。
倒是姜亮，每每坐在一起，少不了与锦带拌嘴，但是锦带几日不见他，总会觉得仿佛缺少了些什么。
丹华仍然心悦孙明，只要能近近地看着他，她就满足。因此，丹华也特别希望听锦带与姜亮拌嘴，因为这个时候，她就可以静静地坐在离自己心上人很近的地方，悄悄地感受心底的爱情。
锦带：“姜亮，塔拉又来拉你去夜总会是不是？”
姜亮：“你管那么多干嘛呀。”
孙明低头用餐，丹华坐在他斜对面，静静地听着他的动静，偶尔看他一眼。
锦带：“我管你干什么？自有人管你。你哥会让你去才怪呢！夜总会，那么乱的地方。什么人都有。”
姜亮：“夜总会怎么了，塔拉学长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舞跳得好呢！而且，我又不是去夜总会喝酒取乐，乱不乱与我何干？”
锦带：“哎呦呦，姜亮，我可听说那个夜总会的老板是位女士呦，年轻漂亮又多金。。。。。。”锦带脸上现出调皮的表情。
孙明抬头看了一眼锦带，转向姜亮：“吃饭。”
锦带赶紧闭上嘴巴，低头吃起来，丹华抬头笑看了一眼锦带。
四人无语，吃过饭各自离去。
姜亮跟在孙明身后穿过一处花园：“哥，我能去跳舞吗？”
孙明：“不能！”
已经是大学的最后一年，孙明希望他和姜亮可以顺利毕业。父亲去世前已经托付歌剧舞剧院的院长，等他们兄弟毕业后，希望剧院能留下他们做舞蹈演员。毕竟他们的两位母亲、父亲都是这个剧院的人，而且，从当时兄弟二人的专业水平来看，进入剧院做演员也是当之无愧。父亲曾跟孙明交代过，嘱咐他一定看好弟弟，顺利毕业。所以，在这最后的关头，不管有多难，孙明一定要确保弟弟好好地毕业。
但是，也有一个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父亲留给他们的生活费已经不多了。
周五的晚上，兄弟俩上完晚课后回到家里。开窗通风打扫，一个完整的系列结束后，兄弟俩洗漱就寝。
姜亮：“哥，你就让我去跳舞吧，我不是多想去赚钱，但是我挺喜欢那种演出的感觉。”
孙明：“不行。毕业后，够你演。”
姜亮：“哥——那舞台是不一样的。”
孙明：“你喜欢灯红酒绿吗？”
姜亮：“我觉得自在，没有拘束。”
孙明：“什么是自在？”
姜亮：“自在就是跳自己高兴跳的东西，将心里的火都跳出来。”
初秋的月光夹杂着晚风落在脸上，柔细清凉。孙明闭着眼，一边听姜亮说话，一边享受着这种细腻而温存的月光和晚风，就像母亲在耳边的呼吸。
姜亮从床上起来，站在孙明的床边上，望着哥哥的脸，他的气息醇厚地扑上哥哥的面颊。
姜亮：“哥，其实我觉得毕业以后，我更想去塔拉的现代舞团。”
孙明：“你是学古典舞的。”
姜亮：“其实舞蹈就是舞蹈，现代和古典，本没有什么界限的。哥，你想过没有，舞蹈是什么？”
孙明微微睁开眼睛，姜亮的脸离自己很近，他的呼吸温热潮湿。
孙明：“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舞蹈是人类最激动的情感产物。”
姜亮：“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哥，我总觉的，咱们跳的舞，很少有哪一段能让我感觉想将内心的激动呈现出来。除了那一支——。”
孙明侧身对着姜亮，“那是你还没能够真正驾驭舞蹈的技能。只有你能够真正驾驭身体时，才能让身体抒发感情。”
姜亮：“但是我在跳现代舞的时候，我能用身体抒发感情。”
孙明在夜色中凝视着姜亮，一张发光的脸，即便在黑暗中，他也能看出这张脸的甜美，他黑亮的眸子在月光的映衬下，就像天上星。看着，看着，孙明的心里忽然生出感叹，任世间的女子也难有这样的美吧。心下一想，竟有些酸涩涌上心头。他合上眼皮，脸向上避开姜亮的眼睛。姜亮则伸手搬动哥哥的头，“哥，你认真跟我说说吗。我最近真的是有些困惑呢。”
孙明伸手抓住姜亮的手，让他别动。姜亮的手被哥哥握在手里，哥哥的手有力但却温柔。
孙明：“别动歪心思，好好在学校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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