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 斯人独憔悴——写给《中国好歌曲》学员王晓天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写给《中国好歌曲》学员王晓天

题记一

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

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唐】杜甫《梦李白.其二》

题记二

人生是艰苦的。

在不甘于平庸凡俗的人，

那是一场无日无之的斗争。

往往是悲惨的，没有光华的，没有幸福的，

在孤独与静寂中展开的斗争。

贫穷，日常的烦虑，沉重与愚蠢的劳作，

压在他们身上，无益地消耗着他们的精力，

没有希望，没有一道欢乐之光。

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可是有时连最强的人都不免在苦难中蹉跌。

这些传记中人的生涯，

几乎都是一种长期的受难。

或是悲惨的命运，

把他们的灵魂在肉体与精神的苦难中磨折，

在贫穷与疾病的铁砧上锻炼；

或是而生活为之戕害，内心为之碎裂，

他们永远过着磨难的日子。

他们固然由于毅力而成为伟大，

可是也由于灾患而成为伟大！

所以不幸的人啊，

切勿过于怨叹，

人类中最优秀的和你们同在。

汲取他们的勇气做我们的养料吧；

在这些神圣的心灵中，

有一股清明的力和强烈的慈爱，

像激流一般飞涌出来。

甚至毋须探询他们的作品或倾听他们的声音，

就在他们的眼里，他们的行述里，

即可看到生命从没像处于患难时那么伟大，那么丰满，那么幸福。

         ——【法国】罗曼.罗兰《名人传.序》

                              一

  以前，我从来不看超女、快男、好声音之类的流行歌曲选秀节目，在我看来那就是纯粹的娱乐、走秀、找刺激，缺乏深刻的文化内涵和丰富的审美层次。我平时工作生活都很紧张，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这些跟我的生活没有关系的娱乐节目。然而，就在这个不算燥热还有点温润的夏天，我所有的审美偏见和固有的价值概念都被一个叫《中国好歌曲》的电视节目和一个叫王晓天的“不良少年”彻底颠覆了。

  放暑假了，总算把平日里匆忙的脚步放缓下来。家里人喜欢看中央台的综艺频道，我有时也会过去瞅两眼，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有价值的节目。一天深夜，我从阳台收衣服回来经过客厅，想坐在沙发上稍微休息一下就去洗澡睡觉了。刚好这时电视机里一个胸前挎着把大吉它，梳着另类怪异的发型，耳朵上还戴着夸张首饰的男选手走上台接受四位音乐导师的考核了。这大概又是一个歌手选秀节目，好像每天这个点都在放，我也一直都没有关注。且看这名歌手的装扮，整个就一“不良少年”，唱的也无非就是些声嘶力竭的摇滚噪音或者无病呻吟的靡靡小调之类。

  正准备走开了，却不料这少年一开口竟把我给震住了。他的声音干净、清澈，嗓音却带带有一丝疲惫和沧桑。音乐是那种简单传统的民谣调式，这又是一个意外。我干脆坐下来认真地听，渐渐读懂了那伤感而温暖的情感基调。我没有学过乐理知识，只能以好不好听来判断一首歌的好与不好。这首歌的确很好听，符合我的审美品味。凭着一个搞文学的人对语言的敏感，我一下子就抓住了那句“诗人为了大海放弃了一切”。这句歌词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全文的意境中它缺乏衔接，所以显得突兀，并且在歌词的韵脚上也不和谐。但既然是原创歌曲，对于一个全才的唱作人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再把他的歌跟他的人联系起来，虽然这个男孩子一直表情凝重，眉头皱成个大疙瘩，但却遮不住那张明朗、坦诚、纯真但又个性灼灼的只属于二十岁的青春的脸。

  接下来的他的倾诉更是让人心碎。虽然只来北京两年，但他的普通话发音非常标准，不带任何地方音的干扰，这说明他以前就受过良好的教育。《中国好歌曲》的学员中，在我看来，也就霍尊和王晓天的语言是最为优美和流畅的。

他刚来北京的时候，也不认识什么人，头三天就住在麦当劳里，因为那里24小时营业。可以想象，这是任何一个离开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的人都曾有过的际遇。没有钱，没有任何社会关系，面对一个行色匆匆的陌生冰冷的世界，我们该何去何从？似乎也只有麦当劳可以进去，因为那是每个城市都有的，像个熟悉的老朋友。但我敢保证，王晓天只是把那里当成一个夜幕降临时还可以在里面坐着而不至于露宿街头的栖身之地。他肯定不会在那里吃东西，到了吃饭的点就去搞碗泡面买几个馒头什么的填饱肚子算了。生存，巨大的生存压力，这就是每一个北漂人在追梦时所要面对的严峻问题。

  然后他就讲到去后海找酒吧唱歌，住地下室和一群野猫为伴的那一段经历。刚到北京，正赶上那个多雨的夏季，他挨个地找酒吧，问人家要不要他在那里唱歌。当他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晓天说那雨下得都没到他的腰深了，把他的鞋都冲走了一只。他提着一只鞋，光着两只脚在雍和宫前面的一条路上喁喁独行。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北京城虽大，却独独容不下一个我啊！“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在这富丽堂皇、流光溢彩的京华之地，到处都是衣履光鲜、香车宝马的达官贵人和名流丽姝，有谁会在乎一个形容憔悴、处境狼狈、备受身心煎熬的流浪歌手呢？

  回到暂时栖身的地下室，那里已经被雨浇得墙皮子都脱落了，这一阵一直跟自己作伴的那群流浪猫也被大雨冲散，不知去向了。饿着肚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冰冷黑暗的地下室里，听着外面滂沱的大雨，这个夜晚变得难眠。他有一个韩国母亲，已经联系不上。父亲是个三轮车司机，在东北的一个小城里满大街拉客送客，一天下来除去油费，利润微薄，把他养大已是不易。像所有普通人家的父母一样，父亲希望他能好好念书，将来能有份稳定的职业来和自己分担家庭的重担。或者，也希望儿子将来能有出息，这个生存在底层受人歧视的三轮车夫也想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但这个一辈子老实巴交，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父亲并不了解这个脸上总是挂着明朗纯净的微笑的儿子内心苦痛的呐喊和挣扎，他其实是个很叛逆很倔强的男孩子。他不会再去重复父亲的生活，也不会像他一样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苦难。他有不一样的人生，他要踏上一条父亲不曾走过，生活中大多数人也不会走的漫长、艰辛、充满着机遇和不确定因素的寻梦之旅。

  父亲不能理解，他觉得儿子是在不务正业，他为自己破碎的一厢情愿而感到羞恼和绝望，他不再爱这个儿子了，父子二人经常发生冲突。为了避开这个矛盾，也为了自己的音乐梦想，王晓天，这个没有任何生活经验和社会阅历的大男孩，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北方小城，独自来到了京城。没有亲人的支持，没有朋友的帮助，见不到阳光的地下室，看不到希望的未来，还有深夜里那无穷无尽的，比雾还迷茫、比海还浩瀚、比冰还要寒心的寂寞！这份空洞他是没有办法向人解释的，没有人能懂的。除非，是那群和他一样际遇的地下室的流浪猫。突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为这群猫也是为自己写首歌！

  灵感刹那即逝，他赶紧从床上跳起来，抱起吉它试着拨动了几个音符，接着那感伤而优美的旋律就像流水般汩汩奔涌而出。天才的敏感的心灵，真实的磨难的经历，一首感伤而温暖人心的《再见吧，喵小姐》就这样诞生了。伴随着电视节目的播出，这首歌还有这个有着传奇经历的少年走进了千家万户、走进了每个易感的心灵，温暖了人们整整一个季节。

                                        二

  这得感谢创造这个奇迹的灿星文化传播公司和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由灿星文化传播公司一手打造的这档中国原创歌曲真人秀节目为众多有才华的年轻唱作人和一辈子都在幕后帮别人写歌的音乐人提供了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让他们能在中央电视台这个大舞台上弹唱自己写的歌。这个节目有尼格买提这样一流的主持人，捞仔这样顶尖的音乐总监，还请来了刘欢这样资深的导师，为这档节目增强了音乐专业知识和学院派风格，使它由最初的娱乐节目上升到了专业和审美的高度。还有杨坤这样走心的导师，挖掘了许多人们灵魂深处的东西，回归了音乐最本能的初衷。周华健和蔡健雅这些耳熟能详、相伴一生的导师的加盟，丰富了舞台的层次，让它更加绚丽多彩、摇曳生姿。一经播出，就能紧紧抓住观众的心，吸引他们的眼球，不仅仅是娱乐，更让人回味无穷，久久难忘。所以，这个节目刚播出第一期，就以绝对优势击败所有热门节目，创下了当时的最高收视率。《中国好歌曲》，成功了！

  在这里有必要提到《中国好歌曲》的学员们，是他们用自己的青春和梦想点燃了中国原创音乐的希望，是他们用才华和勤奋照亮了这个美丽的舞台，召唤着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来感受生活和艺术的美。霍尊，从没见过这么清秀文雅的男孩子，他的声音空灵飘逸得就像夜空中的精灵，他的《卷珠帘》充满古风雅韵，是那一期节目吸引我的最大亮点。莫西子诗是一座不可超越的高峰，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超越自己。周三从头到尾就是一杯白开水，没有高潮，也无所谓结束，很独特的风格，希望他能保持。还有乌拉多恩，她居然写了200多首歌曲都没有发表，不知是什么力量能支撑她一直走到现在，真心的佩服！那首《当你年老时》，我一听就知道是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只是赵照的音乐才华的确有欠缺（这是第一感受，他后来的那个高分落选的结果应该是公平的）。这么好的一首诗被他演绎得很平淡，缺乏动人的旋律，并且改变了原诗的主题，人家本来是写给一生的恋人的，真的是把一朵红红的玫瑰变成了一碗豆浆油条。所以，这首诗还是用来表达爱情更加准确和富有感染力。所以，改编经典作品一定要谨慎。

                                      三

题外话少说，还是回到我们本文的主题王晓天身上来。那一期的《好歌曲》选拔赛，7名选手只有王晓天抱憾落选了。在演播室里，他还能带着微笑平静地回答导师的问题，叙述自己的经历。但当他走出演播室，和父亲拥抱后转身面对真实的自己时，我们还是看见他哭了。很感谢摄影师抓住的这个镜头，让我们看到了真实的王晓天。他哭，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深深地感到委屈，他用心写出的这首歌并没有得到导师的认可，自己的世界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产生共鸣的知音，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破碎。一个孤独的人，他的内心世界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们会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裹在里面，不让别人走进自己，因为揭开伤疤就会血淋淋;另一方面，他们其实比平常人更加渴望与人交流，这个交流也可能是用音乐或者文字的形式与外在世界的对话，但这足以表明了他们希望通过艺术的形式来表达自己，传递心声，他们希望这个世界能理解自己，承认自己的价值。而一旦被否定，他们的整个世界就崩溃了，也因为他们一直以来的执着。

王晓天是幸运的。因为杨坤导师后来敏锐的直觉唤醒了对自己往事的回忆，他那颗被时间的烟尘麻木了的心立刻就躁动了起来，开始后悔自己最初的那个决定。接下来全国观众被王晓天感动的那个轰动更加坚定了杨坤导师的对自己 直觉的信心，在后来的那个“遗珠之战”中，他果断地为王晓天推了杆。那一次，王晓天又哭了，就在演播室里，当着所有观众的面，他哽咽得说不出话。绝对不是矫情，而是面对这渴望已久突如其来的幸福的不能承受之重。别人轻而易举、顺理成章就能得到的东西，他却要付出比别人多出几百倍甚至上千倍的代价，要承受重重的苦难和身心的煎熬。这从炼狱到天堂的路是不是显得太漫长了？我在想，他那纯洁的眼泪、握着吉它的颤抖的手、饱受生活磨难却依然坚定有力的身躯、感伤而温暖人心的歌声不知让多少人为之心碎了......

后来，晓天就特别感激杨坤导师对他的知遇之恩，到哪儿都把杨坤导师送他的“走心圈”给戴着，说明这是一个特别善良也特别知道感恩的孩子。在杨坤老师的点拨下，王晓天也的确成长了许多。在澳门的演唱会上，他终于松开了眉头的那个大疙瘩，现出了纯真的笑容，而且他把自己的歌词也改了，丢掉了那句突兀的“诗人为了大海放弃了一切”，加上了一句美好而和谐的“听说梦里有个美丽的花园，就盛开在你曾出现的季节。”看来，他不仅是为自己找到了未来，也为曾经的难友，那只小猫咪设想了一个美丽的归宿。祝福你们啊，流浪的小猫和流浪的歌手！

现在，王晓天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从《中国好歌曲》的舞台又一路站上了央视综艺频道的《完美星开幕》的舞台。这个节目就像是《好歌曲》的续集，也好像是要给热情的全国好歌曲观众一个完美的交代，让他们喜欢的歌手们携带自己创作的新歌重新登上央视这个大舞台。这是一个延续，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唱作人创作的实力会出现一个更加完整的的展示和接受更加严峻的挑战。王晓天没有让喜欢他的朋友们失望，他这次带来了自己近于完美的新作——《北方》。旋律非常优美，非常好听。这首歌是写给自己的家乡——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的。提到牡丹江，我就想到了五大连池，那应该是个很有地域风情、很美丽的地方。这首歌的意境很开阔、很大气，抒发了对家乡的眷恋和赞美的情怀，我个人认为这首歌是可以上春晚的。“我想我是风，谁能陪我流浪。”这一句是整首歌曲的高潮部分，特别给力。

如果说《喵小姐》是晓天的处女作，那么这首《北方》就应该成为他的成名作。如果晓天能够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并且不懈的继续努力，他完全有实力取得成功的。并且我认为，任何外来文化包括音乐，如果不能和本土文化结合起来，融入本土文化，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缺乏长久的生命力。也许有人觉得民谣太土太简单，但大多数中国人还是喜欢民谣。摇滚、爵士、贝斯还有电声等这些外来音乐和现代高科技手段的音乐产物作为新鲜事物虽然会很吸引人，但如果不能融入本土的文化元素，终究还是不能被大多数中国人所接受。      

 而且，能够代表一个作家或是艺术家的最高水平登上领奖台的作品往往都是他们最本土最民族化的东西。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写过《喧哗与躁动》的美国意识流作家威廉.福克纳就是个纯粹的乡土文学作家，他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乡，一个叫约克纳帕塔法的小县城中的一个叫杰弗生的小镇，而且他的绝大部分作品都是以这个小镇为背景的。还有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拉美的著名魔幻现实主义作家、《百年孤独》的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也是以自己的家乡，加勒比海岸的一个叫马孔多的小镇为背景展开叙事的，其中融入了许多当地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宗教典故等神秘因素，巧妙地糅合了现实与虚幻，展现出一个瑰丽的想象世界，使《百年孤独》成为20世纪最重要的经典文学巨著之一。中国的有名气的乡土文学作家就更多了，像东北黑龙江的作家就有萧红和迟子建。萧红的《呼兰河传》和迟子建的《北极村童话》就是非常著名的有地域特色的作品。如果晓天能够从她们的作品里汲取到养料，深刻挖掘牡丹江的地域文化，那么他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一个人有苦难的经历并不可怕，那甚至可能是他人生的一笔宝贵的财富。因为“生命从没像处于患难时的那么伟大，那么丰满，那么幸福。”世界著名的音乐大师舒伯特一生都是在贫困窘迫中度过的，31岁就在贫病交加中早早离开人世。作为一名音乐家，他甚至买不起一把小提琴。然而就在这短暂的人生和贫困的生活煎熬中，舒伯特却表现出了非凡的音乐天赋和不竭的创造力，他一生中共创作了包括《魔王》在内的600首曲子。

  所以，晓天应该是幸福的、幸运的，因为“人类最优秀的与你同在”。他有良好的音乐天赋，并且他也有那么多的音乐宝藏供他去挖掘、去抒写。他也有那么好的导师去指导他，帮助他。他更有那么多热情的粉丝在背后为他摇旗呐喊。这一切都得感谢灿星文化传播公司，感谢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是他们联手打造的这档品位不俗的艺术节目，不仅给全国电视观众送上一道艺术盛宴，而且借助这个舞台成就了一批有才华的唱作人的音乐梦想。

  有没有一首歌会唤醒我们久违的青春和梦想，有没有一个梦会照亮我们前行的方向。不管世界怎样日新月异，不想季节怎样流转变换，不论世事人心如何不古，人们对美的追寻、对温暖的感动、对真情的向往都是亘古不变的。艺术是没有国界，不分阶层的，艺术作品也是属于全人类的财富。年轻的音乐唱作人们，你有多么坚强的翅膀，就有多么广阔的蓝天。自由地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