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走过大街小巷,蓦然发现,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卖香包和五彩绳的小摊。心突然就烟火味十足,不由地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入目的画面热烈还是热烈,一副热气腾腾的生活味。
你看,香包和五彩绳都紧紧跟随时代的脚步在日新月异。香包有桃心的、五毒的、神兽的……五彩绳有素的,有玉石的,桃木的……它们进步的不只是款式还有数量。任何一个小摊都能缠住人的脚步,勾去行人的目光。各种艳丽的颜色点缀在热情的红色上,让冷冰冰的柏油马路刹那就有了温度,路过的行人,不用猜测,心情肯定都好了几个等级,脸上的笑容是最好的证明。
真快,又是一年粽子飘香!
真好,又是一年端午节!
(网图侵删)端午年年过,年年过端午,年年的感受都不相同。放在心灵最深处,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小时候的端午最有味。
说到小时候,需要明确一下时间坐标和地理坐标,上世纪80年代的黄土高原。说到黄土高原,旅游达人就能想到窑洞。是的,经历过最有味的端午就诞生于黄土高原的窑洞。不信,您接着往下看。
端午节的前一天,妈妈已经开始为端午节而忙碌了。先把提前准备好的软小米,放在一个直径有三十五厘米的大搪瓷盆里。那时的米,比较单一,绝对没有现在的粳米做伴。入眼蛋黄色的小米已全部经过细细挑拣,绝对没有一点杂质。
蒸米不可缺少的伴侣是红枣。红枣也是提前选好的,个大肉多核小,清洗干净,掰开去核,均匀搅拌在米中,再配上适量的水。这个水也大有来头。是爸爸一大早上,专门去离家五里地的优质水源拉回来的山泉水,生喝都沁人心脾。
吃过下午饭,收拾干净灶台上的一切。妈妈搬出不常用的直径达五十厘米的大锅,加入半锅水,在水中放一个蒸馒头用的直径三十厘米的篦子。把米盆子放在篦子上,同时也浸在了水里,这种方法容易让米熟。
然后,炉中的柴火噼噼啪啪,开始热烈地燃烧。不过片刻,米盆子在锅里咕咚咕咚地唱歌,过不了多久米香便开始在整个窑洞散步。这时,妈妈把柴火换成碳。添多少碳,也有讲究,标准是让锅维持着冒气的状态就行,千万不能过大,因为这种状态,需要维持整整一夜。
用隔壁奶奶的话说就是,端午节的米必须蒸整整一夜,让它充分吸收了端午节,这个节气的精华,吃了的人才会百毒不侵,邪气绕道,运气火红。最后,奶奶还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奶奶的奶奶说的。
因为功夫下到了,时间也够长,所以比平时蒸出的米好吃。现在饭店的速成品,与它差的就不是一个档次。我常常有这种感觉。
(网图侵删)端午节除了蒸米,艾草也是不可缺少的主角。拔艾草的活是爸爸和我们几个小鬼的。
在爸爸的带领下,找到一处艾草长得最精神的山坡,几分钟就能拔一大捆。爸爸扛着一捆艾草哼着歌在前面走,我们五个小鬼在后面,边走边嬉闹。避免不了你推我,我推你。如果闹得确实不像话了,爸爸会佯装生气地瞪眼,我们马上变成好宝宝。不久又开始重复前边的推搡,爸爸又回头瞪眼……
拔艾草只是前奏,插艾草才是重头戏。插艾草时必须不声不响,双手虔诚地举着,心里面还要默默念叨祈求保平安的词。
艾草分布的范围也特别广,正房的门里门外,窗里窗外,养牲口的窑洞里外,大门上,院子的各个角落……都必须有它的影子,一大把的影子,可不是现在,街上买几根,能数清的几根。擦完艾草的院落,全是艾香,说是绕梁三日余味不绝都不过。现在街上买的艾草,可没有曾经那种入心的浓浓香味。
(网图侵删)端午这个传统节日里,最惹小孩子喜欢的还数香包和五彩绳。那时候的香包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手工制作,一阵一线都出自妈妈的手。妈妈用红色的绸布,缝制出一个个鲜红的桃心,有大有小,大的放在手上,看不见手,穿条粗红线挂在脖子上。最小的只有大人拇指肚那样大,缝在新背心的肩上,胸膛前。端午这一天,无论大人小孩,都必须穿新背心。
再用黄绸子给弟弟缝了一只小老虎,缝制四个红心的功夫都做不成一只老虎。手巧的妈妈缝出来的老虎像书上的一样。现在想想,妈妈那时可能就是看着书缝制的。那时的孩子真懂事,不用大人说,都知道这只小老虎肯定是最年幼弟弟的。曾经跟儿子说过这件事,儿子的观点是,这种做法,绝对是天大的不公平,如果是他,百分之百坚决不答应。
下面该说五彩绳了。五彩绳是妈妈用扎鞋垫的线,自己配的。五种颜色不是随便用哪五种颜色就行,而必须是青、白、红、黑和黄。这五种颜色从阴阳五行学说上讲,分别代表木、金、火、水、土。同时,分别象征东、西、南、北、中,蕴涵着五方神力,可以驱邪除魔,祛病强身,使人健康长寿。
妈妈做五彩绳时,先用左手固定一端,另一端右手拿着放在腿面上朝一个方向滚动。五彩绳就滾成了一个整体,一个有斜纹水波的彩色线,戴在手上好看极了。用妈妈的话说,这是辟邪的,脖子上必须戴一圈,两只手,两只脚上也要全戴上,这样就能保佑一年平平安安的。
此外,门上,自行车把手上,就连剪刀上都要戴。当然妈妈的好伙伴,缝纫机也是少不了的。只要是家庭的一份子,全都带上了吉祥的五彩绳。有它的装饰,窑洞都像换了个模样,生动起来。
(网图侵删)那时的端午节,有味吗?
其实,对我们家来说,对端午节的喜爱,可能还因为弟弟出生在这一天。弟弟的出生对已经有四个女孩农家来说,绝对是件天大的喜事。作为老实农民的爸爸妈妈是如何顶着计划生育的强硬政策,硬是在育有四个女儿的高级别超生等级下,给老高家生了一个传人,至今我不明白,也不敢深究,怕勾出爸妈更多的苦。因为以上,端午节在我们家好像更喜庆了些。
爸爸妈妈在老家时,端午节,绝对是我和姐拖家带口回娘家相聚的时刻,雷打不动十来年。已经荣升为外公外婆的爸爸妈妈,还会像年轻时候一样,提前准备一切。蒸一夜的米,带露水的艾草,手工五彩绳和香包……现在,爸爸妈妈远离家乡,去给弟弟照顾儿女,好像把端午节的气氛带走了一多半。
再加上,近几年来,香包是机器制造出来千篇一律的面孔,五彩绳也是随心所欲配成大街货,艾苗更是街上五块钱一小把买回来的。也曾努力像妈妈那样做,让艾草的身影遍布小院的角角落落,五彩绳与每一个入目的物件握手,米也自己蒸,可惜结果总找不回那个味。
老公说,不一样的是,物质越来越丰富了,挑选空间大了。食物也足够丰盛,人的嘴养刁了。只要是龙的传人,端午节就绝对还是几千年前的那个端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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