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100找工作

篱落疏疏月又西100找工作

姜寒云被乔远寒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我好像真的不会。我们俩每次出去逛街，买东西都是你讲价。我现在只会用扳手扳阀门。”她随意翻着桌上的书叹息：“远寒，我突然觉得阿姨说得对，我什么都不会，只能是你的拖累。”

乔远寒听到姜寒云提起范美娟，他的脸色霎时变得阴郁，他好看的眼睛里掠过深深地恨意：“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不许在我面前提范美娟！”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他侧过脸尽力压制自己心里的怒气：“寒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与生俱来便无所不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姜寒云低着头没有说话。她发现自从乔沐阳去世后，乔远寒愈发恨自己的母亲。他不许自己提起范美娟，一旦提起，他便很急躁。

乔远寒看着寒云翻着书的侧影又心疼，他走到她身边，拥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了。你不会的，我教你；你若还不会，我为你做。后天星期天，我带你去青年街的集市上看看。你听听别人怎么卖东西？”

姜寒云看着乔远寒直点头：“远寒，我不该提她。”

乔远寒修长的手指摸着寒云的脸：“寒云，你是我爱的人。她轻视你，也就是在轻视我。相信我，你只是社会经验太少。我眼里的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他吻寒云的眉眼，嘴唇，他觉得寒云有些自卑：“我支持你出去打工。”

姜寒云直点头，她眼睛里的单纯让乔远寒极不放心。

乔远寒总是担心寒云受到伤害。他觉得寒云太善良，她总以自己的善良去衡量别人，所以面对夏沫和林依瑶的算计，寒云总是被动。

“远寒，我是不是特傻?”姜寒云拽着乔远寒的短袖领子。

乔远寒笑：“你这点还不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说说，我怎么找了个这么傻的媳妇?”他又思量了一会儿：“你先别急着去上班。”

厂里放假的第三天是星期天，乔远寒拽着寒云到了青年街。那时青年街两边的摊位固定摊位，街中心都是临时摊位。一大清早街上已经挤满了人。这时节蝉的鸣声和街市上人的声音融在一起极为喧嚣。

姜寒云想捂耳朵。

乔远寒拽开寒云的手，带着她走进人群里。他们走到一个正在卖衣服的摊位旁。这个摊位四周围满了人。有一个女子拿着一条裙子：“这条裙子咋卖？”

“七十五，不还价。”卖衣服的忙着招呼其他人：“都来看一看，批发价卖。”

“这么贵?能少吗？四十块钱差不多。”想买裙子的女子嘴里嘟囔着，拿着裙子往自己身上不停地比划，并不停征求旁边人的意见。

“妹子，你买东西要好好看一下，一分价钱一分货。买衣裳要看面料，做工，版型。你想买四十块钱的裙子，我这儿也有，你拿这条。”卖衣服的把另一条裙子递给女子：“你看一下，一分价钱一分货。”

“你把那条裙子再少点?”买裙子女子的朋友帮着讲价。

“妹子，我这裙子本来不少价的。看你长得这么好看，七十块钱，七十块钱给你朋友。”卖衣服的让了五块。

“五十五，我就叫她买。”买衣服女子的朋友加了价。

卖衣服的直摇头：“妹子，你给这价，哥赔钱，卖不成。”

“五十五行了，就五十五。”买衣服的女子拽着裙子不放手。

“妹子，要不，你们再转一下。我这裙子真卖不了。”卖衣服的直摇头，他咬着嘴唇：“看这个美女的面子，六十五。”

买衣服的女子摇了摇头转身。

姜寒云不解地看向乔远寒，这是一桩未谈成的生意?

“这是卖家和买家之间的心理战。那女孩绝对会买，因为她喜欢这条裙子。”乔远寒低声对姜寒云说。

乔远寒话音刚落。那买衣服的女子又过来：“给我包起来吧！”

乔远寒拽着寒云走：“看到没？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销售技巧，要察言观色，揣摩对方的心理。不要吝惜你的赞美之词。有时候陪同的人比买东西的人更重要，只要陪同的人开心了，他会不自觉帮你说话。”

姜寒云直点头，她恍然大悟地看着乔远寒：“老实说，你在轻工卖女装的时候，夸过多少女孩子?”

乔远寒捏寒云的鼻子：“你以前上课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走神?”

姜寒云笑：“乔老师，我就是好奇。你看着那个人卖了一条裙子，给我分析了这么多。”

“处处留心皆学问。”乔远寒握着寒云的手穿过人流：“你看那个女的拽着那条裙子不舍得放手，很明显，她喜欢那条裙子。”

姜寒云在集市上东张西望：“远寒，我看到王师了，王慧丽。”

乔远寒看了一眼，王慧丽在街中心摆摊位卖袜子。

王慧丽也看到了乔远寒和寒云，她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甚至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脸。这个时候好多国企的下岗工人刚接触商业，他们自己觉得摆地摊这样的事不是体面的事情，但又为生活所逼没有办法。

姜寒云想往王慧丽的摊位前走。乔远寒拽住了寒云：“傻丫头，你没看到她低头了吗？她怕我们看见。”他们走到文化街口看到了刘国庆。

刘国庆旁边放着一辆三轮车，三轮车里放着些菜。他用草帽扇着风，他看到了寒云：“寒云，远寒。”

“师傅。”姜寒云走到刘国庆旁边：“你卖菜？”

“我今儿在集上试一下，看看这生意能做不?”刘国庆叹气：“别人都会吆喝。”他话音刚落，一个人刚走到三轮车旁看他的西红柿。

刘国庆旁边卖菜的开始吆喝：“西红柿便宜了，五毛钱一斤。”

那个想买刘国庆菜的人立刻跑到了隔壁摊位。

“看看，人家会吆喝，咱抹不下脸，不好意思。”刘国庆在寒云和乔远寒面前实话实说。

“刘师，你不吆喝，这菜怎么才能卖完？天气这么热，菜会折斤两的。”乔远寒看着刘国庆。

“寒云，你找工作咋样咧？要不，你也像王慧丽卖些小东西？”刘国庆岔开话题。

“寒云想去给人家卖衣服，她没有销售经验。我带她来集市上转转，让她学一学别人怎么卖东西。这样她给别人打工，就少受些指责。”只要是寒云的事情，乔远寒总是想得极为周到。

刘国庆叹气：“还是远寒细心。咱厂脱硫有个女子在文化街给人卖衣裳，叫人家老板说咧几句，哭着回去咧。出来给人打工，还要能受气。”

乔远寒和刘国庆又聊了几句拽着寒云走进了文化街：“寒云，你找的是哪家店?我去看看。”

乔远寒让寒云在外面等自己。他走了进去。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烫着一头卷发，眼睛很小但皮肤异常白皙：“你想看短袖还是裤子?”女人看到了乔远寒。

乔远寒看了看女人门口贴的招聘启事：“阿姨，您这里需要人?大概上几个小时班?工资是多少？一个月有几天假？”

“对，试用期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一个月两天假。”女人的小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光。

“哦，一般卖衣服不是有提成吗？还有你这里试用期是多长时间？”乔远寒再问。

“试用期不一定。会卖货的，两三天。不会卖货的，时间长些。”女人极不耐烦地回答着，她又去招呼顾客。

乔远寒走出来拽着寒云：“这家不行。这个店主不好相处。她的试用期不确定，私人的店铺，试用期由她说了算。既使你卖得好，她也说你给她卖的价位低，不赚钱。你每天上十二个小时班，拿一百五十块钱工资，不划算。”他坚决不让寒云去。

乔远寒领着寒云到了长安百货商厦。

这时候的长安百货商厦也解体不久，里面所有的柜台都让自己的员工承包了。乔远寒领着寒云走到了商厦管理处：“师傅，您好。我想问一下咱们商厦里面哪个柜台需要售货员?”

男人的目光落到姜寒云脸上，他本来浑浊的眼球突然有了异样的光芒：“你给她找工作？”

乔远寒笑了笑：“对，我给我媳妇儿找工作。”

“哦，我侄女正好需要一个卖货的，她是卖灯具的。你看?”男人看着寒云。

“麻烦您带我们去看看。”乔远寒坚持要见老板本人，他觉得商场管理正规，比文化街那些私人老板好些。

老板见了寒云很是满意：“我这儿一个月四天假，每天上八个小时班，工资就是一百五。你干得好了，可以慢慢加工资。”

“我们考虑一下。”乔远寒握着寒云的手，转身要走。

“一个月试用期怎么样?”老板急需人站柜台：“明天早上八点上班。”

乔远寒笑了笑：“好，我媳妇儿明天来上班。”他在逼老板说出确切的试用期。

乔远寒和寒云刚回到宿舍。刘国庆提了一捆葱跑进来：“卖咧一天落了一捆葱，我明儿个卖米线去。一斤卖一块二三，在村子里卖。”

乔远寒笑：“刘师，你到村子里卖要吆喝呢。”

刘国庆挠着脑门，他平日话也不少，可吆喝出那一嗓子咋就那么难呢？他有些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