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油条的新生机
“我们才刚到，就要走吗？你们确定不再往里走走了？”蓝栩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我们。梅欣梅菲一齐摆着手摇着头捂着嘴。我也大步流星走向升降平台。
“花脸星人都来过这种娱乐中心，包括蓝羽族长也来过。他们的细胞自动修复，任何毒品也伤害不到身体。即便死了还可以重生。其实你们三个现在也是这样的人了。”蓝栩边说边观察我们的反应。
“长生药物和克隆技术带给人类的，难道就是这样肆意挥霍生命的资本吗？”我自言自语道。
“但愿您几百年、几千年后还能有这样自省的觉悟。”蓝栩回应道。
升降梯带我们登上了楼顶平台。我站在阳光下，闻到自己身上有股血腥味，这才发现我的身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手上也有血渍。“你说那个少女是机器人，机器人会有这样的鲜血吗？”我看着蓝翎问道。
“你来划开我的皮肉试试看。”蓝翎扯开袖子，露出白生生的胳膊，那上面的暗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地看着蓝翎，又回头看看蓝栩，没错，她的面色也会因为喜怒哀乐而变化。这是血肉之躯才有的特征。
“我们的身体其实和人类没什么区别，我们是被改造过基因的克隆体，只是我们的本体是从实验室培育出来的。我们的大脑也是按照人类大脑仿制的。所以我们被称作生化机器人或者叫仿生机器人。”蓝栩在旁边解释道。
“所以你们像人类一样有感情，知道什么是幸福和痛苦。”我若有所思地说，“那么，那个受虐机器人，那个娱乐中心提供给客人正常消费的受虐机器人也和你们一样？”我头皮发麻了。
“差别不大，只是她大脑里不会输入太多内容，只有她自己的经历存在大脑里。”
那她的大脑里都存了些什么样的记忆啊！我开始恨这个发达的世界了！
科技与经济高度发达的社会，人的精神世界真的会崩塌至此吗？我只是一名画师，不是学者，我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明白，文明——绝不是只用丰富的物质和高超的科技就能堆砌起来的！
还没到中午，阳光已经从头顶砸下来，我们每个人的影子都很短小，像一群侏儒在地面上爬。蓝翔和蓝翊走到停机坪上，几个瞬间已经组合成飞船，我们默默登上机舱。蓝翎回身看着我们，像是在问，却没有开口。
“我没有心情去看别的了，你们呢？”我问姐妹花。
“哥，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花脸哥哥，我们回去吧，我就想一个人躺在房间里。”
飞船起飞了，不像来时那么兴致勃勃，每个人都似怀心事。蓝翎不时回头看一眼蓝栩，蓝栩睁着大眼睛，目光无神。
飞船在不断攀升的过程中，我才注意到有其他的飞船或飞升或降落。而升到高空中，就看不到其他飞船了。
中午刚过，我们就回到了我们在花脸星的家——那座用高科技武装起来的二层小别墅。
在一楼餐厅简单吃了午饭，蓝翎说：“晚上蓝羽族长才会过来，你们今天下午自己安排一下吧，如果需要坐飞船出去，尽管告诉我，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们。”说罢蓝翎就走开了，蓝栩见蓝翎走出大门，大眼睛看着我们出神了几秒钟，欲言又止。然后走进大厅右侧的一个房间。
“花脸哥哥，我要回房间静一静，说实话，这个地方虽然新奇美好，但我感觉很不适应。”梅菲站起身走向大厅中央的圆柱体电梯。
“等等！我们一起上去，我有话要说。”我拉起梅欣跟过去。
在二楼我的房间里，我很严肃地向姐妹花说：“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是入侵者，他们现在又有了入侵的需要。人口过剩让他们数百年没有新生命的诞生，用咱济南话说，他们个个都是几百岁几千岁的老油条。一个社会丧失了新陈代谢的功能，也就没有了青春活力，他们高明的科技和发达的经济掩盖着他们精神世界的空虚。他们没有新的追求，每个人都失去了自己的目标，他们只剩下寻求刺激，来反复验证自己的不死之身。”
“哥，你说得真好，我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你说的太对了。”梅欣应和道。
“老油条们需要寻找新的生机，需要一个新的殖民地，那样他们就可以继续有事可做，继续繁衍后代，保持整个社会的活力，否则，这个社会就会像一潭死水一样越来越腐臭。”
“所以，这就是他们带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梅菲说。
“我想是的，但是我有很多疑问。他们既然已经发现了地球，没有直接去攻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能帮他们什么？”
“花脸哥哥，我真的很担心，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去占领地球，这很明显。带我们来这里也一定有他们的缘由，而且，我们好像没有反抗的能力。”梅菲也开始学着理性分析了。
“可是，蓝羽族长看上去不像是个坏人，他对海若炆，对花脸星原住民的悲悯，我们都看到了。”梅欣说。
“也有道理，不过你别忘了，在他身后还有鲍斯，那个真正的恶魔。”我一想到这个球长的存在就头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我们三人在花脸星这个高耸入云的空中楼阁上建起的两层别墅里，倾诉着各自的忧虑，一筹莫展。
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还是红彤彤的一片，空中已经悬挂起了南北双月，大月亮今天格外明亮，甚至能看清那上面有人工的痕迹。
“他们已经对他们的月亮下手了。不知道那上面建了什么东西。”我坐在窗边，仰头看着明月。
“这一点也不奇怪，以他们现在的科技发达程度，应该可以修复他们的母星了呀。为什么还要觊觎我们地球？”梅菲的这句话让我刮目相看。这一点，我还没想到。
“母星修复工程早在七百年前就开始了，但是收效甚微。”不知什么时候蓝翎站在了我的房间门口。
“你们花脸星，应该说母星人类不太懂礼貌，所以把你们也带坏了。从你们偷窥大脑，还有上次不说一声就消失，到现在进门不敲门，都表现出来了。”我无力地抗议道。
“为什么收效甚微？”梅菲追问。
“在母星上发生核战争的时候，也使用了各种生化武器，多种污染源的交叉效应，致使母星上的生命体几乎消灭殆尽，母星的自我修复能力完全丧失了。七百年来，人类从花脸星上采集的植物种子和动物输送到母星后，也都因为气候和环境差异夭折，母星真的万劫不复，很难修复了。或许再有几千万年，上亿年才能慢慢重现生机吧。”蓝栩从蓝翎身后走出来说道。
“刚才你们说花脸星人觊觎地球，那是你们瞎猜的，蓝羽族长不会这么想，更不会这么做。”蓝翎说。
在我刚刚放宽心的时候，蓝栩大眼睛眨了一下，我浑身一颤，几乎跌倒。因为她在我大脑里呈现了四个字：那可未必！
蓝翎没有觉察蓝栩向我偷偷输送的这一信息，她优雅地做了一个手势：“下楼吃晚饭吧，蓝羽族长一会就到了。”
在那个圆柱体电梯把我们送到一楼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信息，显然也是蓝栩给我的：球长鲍斯今天约见了蓝羽族长，蓝羽族长的想法有了改变。
“什么改变？”我的问题脱口而出。改变之前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啊，改变之后又是什么想法？
“什么？蓝栩你给花脸先生说了什么？”蓝翎警觉地看着蓝栩，“我告诉他这个电梯是脑插植入设备，和飞船上的那一台相比，在精密程度上有些改变。”蓝栩微笑答道。
“哦，只是这一台更精密，适合更复杂的脑插组件植入。”蓝翎一边说，一边引着我们走向餐桌。
晚饭后，我们一起走到别墅前的平台上，看夜色，看花草，看见飞船由远而近，徐徐降落。蓝羽和蓝衣从飞船上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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