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姑娘吃个芒果沾点盐。”
旁边的摊贩阿姨,扯着大嗓门儿用典型的马来华人腔调高声地吆喝着。瞧瞧,这广告词多经典,吓得同伴们头顶顿时飞过一排乌鸦,大家相视思忖揣摩后破口大笑且私语道:大娘啊!吃点芒果撒些盐,吃法倒是新鲜,可是我们这些外地来的,怕是跟不上这当地的潮流,吃不吃的了还是其次,这吃下肚子里翻云覆咋办啊!
这一已经是第二次来马六甲了,但鸡场街如此这般繁荣的景象却是第一次来,因季雨好客的热情款待而错失了的。这一次,我们同行四人,终于可以一饱口、眼之福了。记得第一次来马六甲时,一家河边民宿的老板给我介绍过海内驰名的鸡场街。像他说的那样,鸡场街是马六甲中心最热闹的街市,尤其在夜幕降临后过来活动。别听“鸡场”二字就犯糊涂,这地方不仅不是养鸡卖肉的场所,而且还大有来头呢!
据老板说,当年荷兰人占领马六甲海峡的时候,鸡场街方圆两百里内就是荷兰贵族的专属区,那时候称这片地方为---JONKER
(这词源于荷兰语JONKVROVW),也就是象征着贵族的意思。后来葡萄牙和英国也先后到街区河对岸大兴土木,把这片区域附近都当作自己的海外第二后花园建造,最后就在各国的“共同协作”之下把这区域打造地越发繁荣昌盛,也越发地充满着各种异域风情。再加上自明朝郑和下西洋以来,历史上不断出现中国人桥居东南亚,华人旅外后与当地马来人通婚在当地筑房定居,故而这条街市的很多建筑有着浓郁的中国古风,因为在那一排排大房子里的那些家具、建材都是当时从中国运输过来。
比较有意思的是,中国人与当地马来人通婚后所得子嗣,在那时成为当地有权有势的一个特殊种族,被称为峇峇娘惹(BABA,NYONYO)。这一次来的第二天我和其中一位女伴专门去到主街朝河向右的那条古董街去参观当年峇峇娘惹大户的豪宅旧居(现在大多数都做成家庭博物馆以供游人参观),其中最为闻名的要数桥生客栈(BABA HOUSE),一进大厅就看到陈列在两旁的红木桌椅,听人说是清代的家具,墙上挂者一对新人穿着清代结婚服饰的老相片,下面有文字解释说他们便是这家屋主人,也就是桥生客栈现主人的老祖先,可惜的是,我们觉得参观全程的费用过于高昂而放弃浏览整个宅子的陈设。
这次我们来正赶上周末加上公共假期,尽管我们匆匆打点好一切之后,来到鸡场街已夜近黄昏不用担忧白日里车水马龙。但是攒动的人潮,再加之狭窄老街的两旁摆满的那各式各样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商品,更是惹得一眼望不尽的人龙队伍像是一条灌醉了酒的毛虫,摇摇晃晃的蠕动着。不说是一根针都插不进来,就是从马六甲海峡飘过来那一浪又一浪的水汽都钻不进来。很快地,我们以四人为单位的小组被这棕皮肤的、黄皮肤的、黑皮肤的、白皮肤的人流冲的四分五裂。好在金秋身手敏捷一把把揪住我就不放,我和她俩才得以搭肩同行穿梭在着穿马夹、穿T-shirt的、穿皮鞋的、穿拖鞋的悠悠人流之中。上一次,白日里只用半个小时走完的街市,那一夜居然差不多偷了我们两个小时。哈哈,好家伙!最后大家伙儿实在走不动了,便按约定在一家名为地理人家的餐厅休息回合了,吃饭期间,一位华侨“女歌手“的一句”你问我爱你有多森(SEN)”,差点没让小伙伴们把吃到嘴里的饭喷到对坐的几个块儿大肉肥的游人身上。
瞧瞧!人家粗壮的膀子上刺着的花里胡哨的纹身,翘着二郎腿,高分贝的英式英语的聊天记录,听起来应该是西欧不同国家的环球背包客在一起,操持着不同口音的英语,他乡遇故知,把酒言欢的样子。
饭后,我们择一条小径,沿着那条倒映着灯红酒绿灯光河岸,踩着些稀稀落落白色茉莉花瓣儿一路顺游。景色无限美好,但实话说这条河流散发弥漫出来的历史的味道确实不敢恭维。
“HELLO, HELLO, HELLO…”
看看河里船上的那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多么兴奋地卖力挥舞着双手,向着两岸悠哉游哉的路人兴高采烈地打着招呼。那声音愉悦而自由,感染者河两岸的观众都纷纷开口微笑挥手回应;感染者休憩在树丛中那些入眠的鸟儿们群起欢舞;也好像感染着水中倒影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乐呵呵、羞怯怯地嬉笑。当然,也把我们两位女伴感染到拽着两个心不甘情不愿去游“臭水河”的男伴上了船,随行之际,我们又相识了一位来自德国和一位来自荷兰的环球背包的女客,我们把景言欢她们一路见闻,畅聊我们彼此的未来打算。船行疾处、夜色浓时、话尤未尽,大家坦诚开怀大笑,以至于激扬起的臭水滴,一不小心落到嘴里,惹得大家阵阵呕吐,就这样我们在欢笑与恶心出眼泪的过程中结束的船程。上岸后,天也开始洒起淅淅沥沥的雨点儿,我们深知热带雨的脾气,过不了半个小时定是雷电狂鸣、大雨倾盆。于是,大家伙儿匆匆话别,我们同行四人赶紧驱车回赶。
一路上,那些闪着紫色的、黄色的、绿色的花车被车夫轻巧而欢快地在细雨绵绵中驾驭着,每一辆车都放着各自热爱的浪漫热情的歌曲,在马来语、英语、华语、印度语的文字交汇处迸发出别样的风情,空气中弥漫着些像是吃了巧克力一样甜甜蜜蜜的滋味。透过车窗上贴着的晶莹雨滴,我留意到中午时分撼动自己心神的那一棵用根包裹住整个山丘的大树。那根脉真像是蜘蛛结的网,密密麻麻地贴在地表上,将山头的一脚严严实实地捆绑住了。在这儿,那棵树就这样无畏而静默地立在山口,也不知道是多少个春夏秋冬,真像一个站岗的卫士,保卫守候着身后那荷兰的红屋、葡萄牙的军舰、英国的教堂、还有中国的郑和纪念堂……
小时候,常常听爸爸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因而,我常常“睹树思人”。多少年前,一粒种子,破壳成苗,长在风里,生在雨中。一开始,很难想象它是多么脆弱,但它学会了扎根,在岁月里扩展自己的根系,越广越深,它越坚韧。如今树在此处,独木成林。但人看它不曾改过勤勉的作风,默然不招摇,节气立在历史的丰碑上,不折腰。
经过大树,没过几分钟就到住处。近海处,狂风嘶吼、暴雨乱泼,越演越烈。想想明天,定是朗日悬空。
马来西亚.马六甲
2016年5月21日至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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