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草连天,岸树葱茏,晚照驻心灵,岁月挥不去的记忆,回眸千百度,绽放成永不褪色的风景。
田间、沟畔,野菜、碧草。静默的羊角菜,伸着长长青蕾的蒲公英,唱着粉色歌谣的猪秧草,在小镰刀上跳着冷艳的舞。耳畔萦绕外祖母的叮嘱,“小心点,别割着手。”“嗯 ”割草加速,小布袋里塞满了好心情。我将布袋塞给外祖母,自己就迎着杨柳风,奔跑成整个春天的音符。榆钱镶满枝条,“姥娘,我想吃榆钱。”,外祖母便踮着小脚,用特制的长柄钩子,勾住枝条,捋下一箅子榆钱。中午,品尝着蒜味榆钱饭,也咀嚼着嫩绿的春天。
中午,暖暖的阳光牵引人的倦怠,我却与弟弟还有邻家好友,带上小玻璃瓶向白茬地出发了。“红老婆”、“黑老婆”、“大官郎”,精神百倍,当空飞舞,红、黑、古铜舞成彩色的古筝。我们飞跑着,追逐它们,捉住了,一个,两个,欣喜像放入热水中的温度计。近了,近了,一伸手,明明抓住了,小虫却从手缝里挤出,猛然加速,飞向更高更远处,我也扑倒在地,站起来,拂拂衣服上的土,继续锁定追捕目标。就这样,低者入瓶,高者化为奢望。满满一瓶飞虫,是鸡的美餐。白茫茫的温土上,快乐疯长。
图片发自简书A五月,一晌骄阳,催熟了小麦,父母的希望鼓起了帆。镰刀飞舞,满载小麦的牛车,驶向自家的麦场,土路上碾出一道如蜜的喜悦。我和弟弟干点小活,摊摊麦子,拿拿农具,最快乐的时刻,躲在新碾碎的散发着麦香的麦秸里,吮吸着冒着白气的冰棍,望着湛蓝的天空,心携白云轻快地飘游,聆听着父母辛劳却爽朗的笑声,顿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年年的这个季节,这个时刻,是一杯浓烈的酒。
夏季。中午。一个人偷偷溜出家门,拿着自制的工具,细长的木棍,顶端有铁丝弯成的钩,带着一捏面团,沿着满是杨柳的河岸,粘蝉蜕。听说此物入药,有人收购,于是执著地坚持了一个夏天,一大袋子,想卖些钱,让母亲的愁容消释,但最终没有找到销路,藏于屋角,成为古老的“文物”。
秋风习习,沉甸甸的季节。挎着口袋,握着镰刀,顺着将干涸的湿润河床,收割青草与故事。总是如痴如醉地跟着梅儿,“小梅儿,再讲一个”,“那蛇精怎样了,伤好了没?快讲,快讲。”梅儿讲着神仙鬼怪的故事,情节起伏跌宕,像诱人的块糖,搅得我心神不宁,寤寐思之。我觉得梅儿就是一个说书先生,她那有滋有味的故事浸润了我童稚的心灵。有时,我们穿行于高高的玉米地,看不到身影,只听到彼此的呼唤,询问收获,传递草的信息,笑声爬上玉米梢尖。倦了,坐在草袋上,静听虫鸣,自己仿佛成了一株玉米,一棵草。
傍晚,夕阳洒落橘黄的光。我独自一人拿两根穿上线的大钢针,到村西河堤穿杨叶。母亲曾说,杨叶软,可当引火。我望着散落在地的金黄的杨叶,仿佛看到了正在燃烧的灶台下的火。一针,一叶,一片,两片……,一串,两串。一片心形叶随风飘落,旋转着落到地上。“明儿,还来。”我提着两串金黄,飞奔回家。
枣子熟了,我挎着小篮,爬到树上,挑大而红的枣,边摘边吃,一会儿,半篮玛瑙,满怀喜悦。八月十五前后,外祖父、外祖母带领全家人打枣,村外枣园的,家中三棵,两天结束。庭院里苇簸上,房顶上,都是枣,红彤彤的,贪婪地吮吸着阳光。于是,每天都吃枣,生吃,蒸熟,烧枣,晒干后的枣。尤其是干枣就花生,香甜香甜的,好日子涂了蜜。最难以忘怀的是外祖母臼的豆米(将干枣、绿豆分别煮熟,再搅到一起,碾碎)简直就是人间极品,百吃不厌。
寒风凛冽,小湾里的水结了厚厚的冰,这里便成了我冬季的乐园。每天准时偷偷到冰上玩,抛砖头,迅速追上去,一用力,前行一大段,没有路面行走的艰辛,小伙伴们追逐,嬉戏,凿冰摸鱼,听见冰裂声,奋力撤到岸边,你拉我拽,冬季不寂寞。只是棉鞋湿了,回家后免不了听母亲的训示,我却依然高兴,盼望下次的暗中出行。
回忆是幸福的檀香扇,粒粒往事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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