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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老李头因胃痛厉害，喝了好几剂中药也未见好，到镇上医院一查，说是胃癌，最多只剩半年日子了。
这下，家里炸开了锅，老李头让小儿子喊来两个哥哥商议。
“还是保守治疗吧，爸！你都65了，已比咱妈多活5年了……”大儿子点上一根烟，先开了口。
“是啊，大哥说得对，开刀万一有个闪失，还不是人财两空？”二儿子赶忙附和。
老李头没吱声，默默抽着烟，片刻，他把头转向小儿子：“幺儿，你也是这么想的？”
“呃……两个哥哥说得对，还是保守治疗吧，再说……我们也没钱做手术啊！”小儿子嗫嚅着。
老李头狠狠踩灭了烟头，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那就听你们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三个儿子都不愿掏钱为他治病。
老李头想想就窝火：苦了一辈子，为三个儿子各自砌了三间大瓦房并娶了媳妇，他们现在的小日子并不差，家家都有自行车、电视机。如今自己得了癌症，三个儿子却一致意见，让自己保守治疗，说白了就是放弃治疗，等死！
一气之下，老李头直接在村外的河滩上，搭了一座茅草屋，周边种了一些蔬菜，自己单过。
还有半年时间，总不能躺着等死吧？柴米油盐都得花钱呢，于是他在河滩上安装了轱辘和渔网，重拾搬罾捕鱼的老行当。
河滩位于两条大河的交汇处，老李头每天捕的鱼还真不少，以前怎没发现这儿鱼多呢？可惜啊，只剩半年时间了。
老李头每天一早便撑着那条破木船，到集市上卖鱼。卖鱼之前，他照例要坐在那家豆浆摊前，喝上满满一大碗豆浆，吃上两、三根香喷喷的油条，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卖完鱼之后，他便在集市上割半斤肉、买半只烧鸡等带回家，用作一天的下酒菜，反正没几天活了，想吃啥就买啥。
每天中午，老李头就在河边的树下搁张凳子，摆上两三个下酒菜，倒二两白酒，慢慢咪。每隔两小时他搬一次罾，中途还可以打个盹或侍弄一下那几方蔬菜，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除了有病，倒也逍遥自在。
三个儿子极少来看他，好在几个孙子、孙女倒是隔三差五来看看爷爷，这让他感受到一丝欣慰，老李头总是把从集市上带回来的各种零食分给他们，还会给他们一些零花钱。
眼看快到半年，老李头反倒觉得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一点濒死的迹象都没有。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呢？他偶尔这么认为，但转念一想，管它呢，多过一天赚一天！
村里的老伙伴顺道来看他，都说老李头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莫非找到了什么偏方？老李头总是苦笑：哪来的偏方？只是每天当着最后一天过、过一天赚一日而已！
眼瞅着一年都快到了，老李头反倒有些蒙了，自己怎么还不死？他给自己的寿衣都做好了，没事时就拿出来试，很合身！他甚至经常跑到老伴的坟上念叨：老太婆哎，我就要来陪你了，那样你就不冷清啦！
老伙伴们近来总提醒他：老李头，这一年来你搬罾也赚了些钱，不妨再去医院治治呢，说不定还能多活个一年半载呢！
老李头想想也是，这钱留着也是给那几个不孝的儿子了，倒不如自己吃光用光！于是自己又跑到镇上医院，这次给他检查的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老医生。
老医生拿着一摞子检查报告，看了又看，然后惊奇地告诉老李头：报告上没发现你有肿瘤啊，只是有点胃溃疡而已，你身体好着呢！
老李头愣了好久，嘴唇不断抖动着，随后他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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