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写他了,只是一直犹豫,我怕再犹豫下去,我都快全然忘记了。既然决定要写一写这位y先生,就是一个错误;写了竟然还不设置成私密模式,更是一个错误;不设置成私密模式竟然还发出来公开,更是错上加错。我现在真的特别害怕y先生看到这篇文字。诶,话说,为什么怕呢?因为我和y先生的种种相遇、相处、别离的故事太过混乱,我不能拿刀抵着自己记忆的脖子保证发誓,故事的内容全部真实,所以干脆就当成虚构来写好了。其实,对于我来说,与他有关的所有经历迷惘而神秘,都简单而巧妙,都像梦一场。
ps:首先说,我之所以写这篇文章,是因为我真的很稀罕这位y先生,倘若不记录下来,我夜间的失眠只会更加严重。他三天俩头在我的脑海里萦绕不去,我在梦中挥舞衣衫,都不能赶走这只前来传送记忆的蜻蜓。如果你读着读着发现自己认识他,并和他私交甚密,一定要按耐住愤怒的火焰,在y先生凭借着他强健的手臂打我和用锃光瓦亮的智慧头颅刺照我的眼睛之前,女侠好汉们,请不要动手。再说y先生本人,应该对我的这种做法漠不关心,丝毫不在乎,更何况应该是毫不希望知情。过去没什么好掩饰的,凡做必有人知,即使人不知,天也必能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大概我也是众多前赴后继描写y先生的众多勇士中的一个,况且估摸着自有后来人。所以,各位看官前来捧场,只当是看个长篇假笑话好了。
正文:
我能遇见他,还要感谢我父亲。父亲在家乡是个小有权力的人,他的朋友曾在饭局上开他的玩笑说:“***(家父大名)跺一脚,大地摇三晃。”其实哪有那么夸张呢?不过都是人而已,大家都一样,两条腿,两只手,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会走也会跑。搞那些浮夸的称赞,真的挺没意思的。因为老爸很了不起,信息比较灵通,得知在距离我家不算很远的外地有一所补习学校,我那时候正在和现实与虚幻的转换中感受病态。不过,我猜当时,老爸应该只是觉得,我这孩子很特别,被那么好的高中的班主任老师给劝退了。班主任历史老师好像和我妈说:“领回家去吧,没法让她上学了。”当时她们对话的时候,我在校园门口用脚比着一排大理石边缘,拿鞋尖蹭鞋跟,来来回回转悠了很久,那天天色阴沉,上午或者是下午记不得了。我当时究竟是不是处于病态呢?也许吧。没过多久,我就跟随着一大车的行李从家来到了外地的那所学校。
按理说我应该在此文中称呼y先生为老师,但是又想免了俗套与教条,所以还是叫先生吧。
y先生不是第一位出现在我面前的老师。他用他身为语文老师的后天优势,掌控全场,让全班同学沸腾,真的太容易了。他第一节课做展示的时候,嘴皮子上的功夫十分了得,格外吸睛。以至于你如果是第一面见他,第一回上他的课,就能完全忽略他的长相。记住的究竟是什么呢?现在想来也许是灵魂吧。但这灵魂的真实性又能不能受得住考察呢?这就实在是不得而知了。
他人呢倒是长得不丑,身材精壮,眼睛很大很大,盯你盯得久了吧,还比较吓人。三年前,他的年龄成谜(当然现在不是秘密),感觉在30岁到40岁之间吧,不过他坚决谎称自己已经50岁了。甚至几天就变一个年龄。那时候没事就在课上絮絮叨叨:“我要秃顶了。”说着话的时候,他用手从亮堂的脑门前把头发梳理到头顶中间,坐在讲桌的后面学校椅子上。椅子后两个腿高高翘起,前两个腿使劲的往地板里扎着头,轻微晃动的身姿上还落着太阳下山前,悄悄窥探的影子。我的青春故事,梦幻的光斑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不差一分一毫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落在了他和我衣品等级类似的各种深红、大绿、幽兰、死白的上衣上。对,最好就是上衣上。因为讲桌很讲道理,牢牢地挡住了他的下半身。
除非他讲课讲的激动万分,从他那把“校领导不让讲课时候坐,我偏偏讲课时候坐”的椅子上“蹦”起来的时候,下半身的思考不会得到良好的进行。他深蓝的牛仔裤和他那一种让人神魂震颤的声线,只能通过他可以源源不断吐出来莲花的唇舌沟通的这条河流,涓涓潺潺一直流到某些人青涩敏感的心田。水源充足就会培养出木苗,于是这棵邪恶的小树在高考这个“天大”的人生大事期间庇佑着茁壮成长。那时候,它的枝杈几次三番戳破我心,每一个窟窿上的小叶子,叶脉清晰,思路缜密,卷曲的叶边控制住了双手双脚。白天的阳光刺目,夜晚有些扑朔迷离的隐秘事物才能霸占上风。也许曾经我爱上了那种精雕细琢的头脑,和默认的谦卑之上的仰望,或者说,我太喜欢他的自嘲。他的羞怯与隐忍太过可爱了。我在他课上接受到的混乱的信息,确实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他的讲课不是讲课,是倾倒自己腹中的文墨(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喂食小鸟的老鸟,我可能是众多自以为被他密切关注其实一视同仁的小鸟群中的一只),是普及很多新闻、艺术、旅行,甚至性教育等方面的知识。现在想来,他这样的老师,或者说他那样的人,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吗?
总之手机确实是个祸害,那些白帆碧江,红花绿柳,佳人公子的痴缠历史更是祸害,我拿手机作为投弹器,一发接着一发,在他平静的与授课无关的生活中制造频繁的涟漪。我曾经有数不过来的问题想要问他,几乎把他已经问烦了。有一天我就在一条短信里说:“老师,难道说我问的问题,您都不知道吗?”他好像回复了一条类似“真不知道”的短语。可能是我的病遇见他之后更加严重了,或者说他用他一贯的方式无意之中治好了我的病。“午夜凶铃”之后,我仿佛在很多问题上欠他很多个对不起,猜测他暗地里不知道骂了我多少回疯子、深井冰这类的“善意十足”的话,如果他真的生气了,那才是真的没有原谅。
人的青春期真的很莫名其妙,就像我当时在那个学校的楼梯上摔过两次跟头。对待一个人那样,不仅是我三年没有过的,也更是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过的。他是谁呢?他是旁人只要同我问起,我就不会说一句好话的人,他的名字我也讳莫如深。我曾经在三年前因为没有被他选为语文课代表,而赌气不做历史课代表,然后终于在三年后如愿以偿。写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和y先生关系很近,很熟悉呢?其实,我们说过的话,用两双手就可以数过来,当然了,我是说当面,虚拟世界里乱七八糟的言语不能作数。你说多么奇怪,他说:“人是改不了命的。”他说:“你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你却不喜欢。”他说:“你知道的太多了。”(这意思是要按照电视剧的套路要杀我灭口吗?)他说:“有缘自会相见。”他说:“俱往矣,不必挂怀。”诚然。
可能这世上最可怕的两种动物不是暴跳如雷的中年男人和古板凶恶的老爷子,而是青春期的少女和学舌期的婴孩,我虽然已经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想以我没有一次和这位y先生衣角线头的触碰来起誓,我的这次对不起,不是因为我的爱,因为爱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更何况是我这种,遥远的持久的平和的一无所求的曾经烦人烦到要死的爱,太轻太轻了。我现在都不能确认这种感情,这种爱究竟如何划分。但是y先生本人应该十分自信的把它划分为通俗易懂、人尽皆知的那种感情了。不然他就不会在今年结业式后的第一节课就说:“每年都有这样的学生,过段时间没有不好了的。”可是如果我说不是呢,我看不清他的灵魂,也摘不下他的面具,我本想同他喝酒,不过他貌似只想提上裤子跑着回去下馆子,做回他的老三。他是个大骗子,大到何种程度上呢?那你就得问他是喜欢背着重重的壳当作家呢?还是喜欢搞人格分裂,一人分饰两角?
今年年后,是我三年后第一次见到他,都怨他以前没事经常说嘴 ,果然秃顶了,又丑又老,还不精神。他的两鬓已经长出了白发,呼,活该啊!我才不说我心疼呢,他算我什么人啊?这下好了,终于可以叫老y了。当初说了要请我吃饭,数一数得有两年了,请问,饭呢?我当时就觉得这事没谱儿,就说,要不,老师,我请您吧。他没说话。
其实相比当年我们初见时,他那种“上蹿下跳”的授课方式,风华正茂式的标志性微笑,现在他的微微苍老,还有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是使我更难以忘怀的。自今日站定往回看,y先生应该是我青春的终结者,他大概是比我要有更多的好运气的人,可是却遇到了我这种时隔三年送了两回才送走的流水的学生。他开始时候已经忘了我是哪一届的学生了,后来被提醒后想了起来,其实也不见得是真的想了起来。可是如果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年的我就真的是白轰炸他了。不过,无所谓了,真的真的,我现在挺希望把一切都交给缘分的 ,不然很多事情,除了尴尬,就是糟糕。我喜欢在一定的限度内,顺其自然的活着。
他曾经说:“你知道错了,就不要再错下去了。”这是在我第一次和他道歉的时候。好吧,我现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错了,所以只好一路错下去了。除非有人能把道理明明白白原原本本全全然然讲清楚,不能留有一丝言语里的漏洞。用一种正大光明的方式来证明我的错,并告诉我如何改正,前路如何行进,我就拜师求教,知错就改。
木心在《素履之往》中说:“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突然想起,几年前我和几个同学,在他那一届的最后一节课后送他,是晚上,看他一个人的身体快速移动,落寞地将身形隐匿在公交站牌后。我很大声的关上门,仿佛关住了很多东西,包括我内心的酸楚;今年结课后送他下电梯,结果没弄好,刚关上电梯门又打开了,他的脸红彤彤的。(关于那节课上他百货大楼的事情,我早就发现了,只是没说。)
对不起,y先生,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让不需要知道这些的人得知你是如此一个无聊、自私、散漫、失言、丑陋、戏谑、粗鲁、虚假,不符合当下社会生活规则的人。
对不起,y先生,我爱你。嗯······我说的爱,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能太神经了,所以可能比你的大多数亲人朋友更爱你一些。
梵高在《亲爱的提奥》里有一段话: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我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
如果是我一厢情愿,将幻想出来的自我心中的美好形象搭建在他的身上 如果我看到的他的火焰只不过是我病态的一种展现。我也不希望,如此幸运的一位先生,被岁月蹉跎岁月无情淹没在时光尘埃里。悄悄祝愿他,以后,老了,老了,就做个德高望重受众人尊崇之至的老先生吧。
2ps:本人再次重申,这世上没有第二个y先生。遇见他,是缘分,遇不见,也是缘分。遇见了他,很讨厌他,就当成从来没有见过他;遇见了他,很喜欢他,就远远的悄悄的,不必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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