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正非在接受采访回答“小的时候有没有吃不饱饭的时候”这个问题时说:
“你不应该有没有吃不饱的时候,你应该问有没有吃饱的时候,因为吃不饱是常态”
袁隆平在接受采访回忆过去吃不饱饭时 ,被问到“今后还回不回出现吃不上饭”时回答:
“不会了,不会了!”
吃饭问题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一直是个大问题,这几年粮食富裕了,慢慢出现浪费粮食、浪费食物。有些上年纪的人看到这些都很心痛,也可能是想到过去食物极端匮乏的情景,会叹口气:
“不能这么浪费,会遭报应的。”
是的,我们这一代就是从食物紧张时候长大的,虽然可能比任正非、袁隆平年轻时要好一些。
十几岁时我就已经开始帮家里干活,割柴禾、捡煤核、做饭烧火,什么都干。但那时岁数小、又吃不饱饭,力气不够,很多活干着其实挺吃力的,干不好也只是挨顿揍,但有一样活我却非常的提心吊胆,恐怕出错,那就是买粮食。
我在矿区长大,矿区远离市区,偏僻且独立。
矿区有一个而且也只有一个粮站,一到父母安排我去买粮,我都害怕,心里特别希望少买点,但是父母通常的指示都是买一袋40斤;当然虽然力气小,40斤还是能抗动,我害怕的是装袋的那一下。
粮店的员工不多,我见到在前面卖粮食的一般是两个老爷们,一个皮肤白、高瘦,一个皮肤黑、矮胖,还有一个女的坐在屋里写本。
买粮时需先在窗口写本交钱,然后到粮柜前等着称粮食。粮柜上有一台称,挨着台秤有一个铁皮大漏斗,称完的粮食直接倒入漏斗,买粮的人要把面袋子接在漏斗上。
前面说了,矿区只有一个粮站,粮食又是有粮本控制的紧俏、生活必须品,处在超强的垄断地位,让两位卖粮的成了黑白双煞,写粮本收钱的看人的眼神也像是为晚饭寻找包子馅的孙二娘。
如果买粮的人多还好一点,有时间去准备好面袋;如果买粮的人少,可能准备时间仓促,容易发生意外。
有一次我去买粮,只有我和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看着很单薄,虚弱的像有病的样子,她写完粮本,一边数着找回的钱一边走到粮柜前,刚把面袋放到漏斗下,高瘦白煞的40斤白面就倾泻而下,粮店本就不大的地上几乎被白面铺满了。妇女嗫嚅的说:
"我还没放好袋子,你怎么就倒下来了。“
”你准备好没准备好和我什么关系?是你买粮食不是我买粮食,快点把地上的面收拾起来,别影响别人。“
中年妇女不再说什么,蹲下把地上的面收到袋子里。
矮胖黑煞比高个的好点,当然他也一样称完粮食不管你有没有准备好,眼睛都不看的直接往漏斗里一推。但是因为他个矮推出的力道不如高个的凶猛。
有时碰到壮汉也会跟他们闹腾一下,因为垄断通常都会败在他们手下。
因为我知道他们的习性,所以每次我都准备整好的钱,不用找零;写本时就把面袋子口挽起来掐在手中,孙二娘写完本往外一扔,我同时飞快的跑到漏斗前套上面袋子。即使这样也不保险,有一次我刚套上面袋子,高瘦白煞就将面哗的倒了下来,以往我知道自己力气小都用脚在面袋子下面垫着,这次我的脚还没来得及放面就下来了,”扑通“面袋子从我的手里脱落,吓得我赶紧蹲下抱住面袋,所幸面没有洒,等我抬头想给他个抗议眼神时,只看到他个背影,他对大人都那样,怎会把我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放在眼里。
后来离开家出去工作,刚开始也是在粮站买粮,虽然态度也不能算好,但也没有黑白双煞那么坏。再后来粮食逐渐放开,粮站很快就关门了,听说很多粮站的员工一落千丈,生计都成问题,令人唏嘘。
很多年后和高瘦白煞还打过一次交道,俗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的单位那几年正红火,垄断性不比当年的粮站差,白煞跑了几趟,都办不下来,白煞确实家里有急事就找到我这,我了解了一下,并不是营业员为难他,是因为我们的业务划分和他理解的行政划分不一致,派了几次单都被退了。我告诉他应该到另一个营业厅办理,然后我又给那个营业厅打电话交待好,他临走对我是千恩万谢:
”谢谢,谢谢,您这回可帮了我们家的大忙,您定个时间我请客“
我摆摆手:“不...用...了,为客户服务是我们的职责。”
他可能听我的口气有点怪怪的,不自然的打量一下我的脸:
“哦,哦,您是工作,对我个人可真是得谢谢您。我看着您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在那见过?
”呵呵,胖子看起来都长的像,你认错人了,我们不可能见过面。“
社会高速发展,物质极大丰富,这几十年的中国变化速度创人类文明历史之最,多少个行业因垄断匮乏物资资源而凌驾于普通老百姓之上,随着市场化的深入又一个一个的被拉下神坛,因匮乏而”饿“,因市场而丰富,丰富了就不会垄断,不垄断了、要生存而争取市场了,服务态度、商品价格也都越加的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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