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四）

文｜猫石鱼

追风（四）

5.

付斌连忙松开了那只紧拽着杨涵的手，侧过脸看着旁边怔怔发呆的杨涵。

“把手给我，”付斌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几乎不带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杨涵一下子感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虽然自己没谈过恋爱，看的影视小说作品里面多多少少还是传授过一些经验的。英雄救美式的桥段当下固然少见，言情式的那种浪漫开端还不至于稀奇。她觉得自己遇到的这种情况过于简单了，又或者说是她当时不明白的那种简单。

付斌不但没写过小纸条，也没找同宿舍的同学给自己传过话，除了偶尔碰巧在图书馆同一张桌子上自习，第一次在食堂吃完晚饭后也没有再一起约过，大课小课彼此也都坐得很远。如果不是因为停电，确切地说要不是因为自己去向他寻求帮助，付斌平时压根就没有表现出任何追求一个女生该有的行为。不过，这也许只是自己目前单方面的想法而已。毕竟《圣经》有言：“有的时候，人和人的缘分，一面就足够了。”

这么说起来，人一时半会难以了解自己真正的想法倒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我没有谈过恋爱，只是遇到你，让我有了想去对一个人好的勇气和决心。”这会儿付斌开始显得拘谨起来，他不确定自己内心想要说的已被百分百表达清楚，他的这种在意使他感到十分紧张，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万一杨涵认可但不接受他这一通发自肺腑的感慨，以后大家每天见面会不会尴尬，还能不能当普通朋友相处。

付斌的表白是大胆而认真的。一如最初他问杨涵是否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此刻，他倾斜伸出的右手正半悬着，路灯下的投影像极了芭蕾舞者从幕布一旁探出的笔直的腿。

就个人感情而言，杨涵在许多年以后才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其实是藏不住的。

“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杨涵抬头看着付斌的眼睛，手却迟迟没有伸出来。

付斌究竟是勇敢的。同时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欺骗他。从杨涵来问她题目的那刻起，他确定她是在意自己的，她没去问班上数学好的其他同学，不会仅仅是因为他们一起吃过一次晚饭。

“快走吧，再晚可就真吃不上了，”付斌猛地拉起杨涵的手，紧紧拽在掌心，脚步却变得轻快起来。他甚至没有顾上去瞥一眼杨涵的脸。眼前他只消紧紧握住这只手，和身边的她一同前行，其他的什么他完全不在意。

杨涵几乎是在一瞬间被付斌牵走的。这用力的一牵犹如一道急速激光切断了前一秒钟还在她脑海紧绷的弦，随后将她的思想一分为二。假如之前是因为那些经由别人的故事习得的二手经验使她拿捏不定，那现在，此时此刻，他的掌心让她感到一种安定——就这样牵着手并肩走在路上——也可能是一种安全。

牵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也许只有真正彼此在意的双方用心感受才能体验到。手心间无形却无比真切的能量才得以用这种最简单的连结形式存进彼此心里。

这家麻辣烫最终成了杨涵回首大学往事时最具烟火气的独家记忆。除了小店在食材和风味上的确新鲜有特色，更多的是因为它承载了她和付斌最初的共同回忆，那段平淡但真实的他乡求学生活。

“天哪，你居然比我小？”杨涵惊讶地叫了起来。

“哈哈，其是我也不知道你比我大。”付斌假装一脸无辜地捞着麻辣烫里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