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参军,小兵。
是宣传队特招的小兵。
几十年前,还没有人“发明”出“小品”这个新名词。
那时,宣传队排练和演出的叫“独幕话剧”。顾名思义,前面后面都没有,只有单独这一幕。
宣传队里有比我入伍早的,也有新来的。
记得那次排练的独幕话剧剧情是反映军民鱼水情的。
别看我是个新来的。可队长看上了我的个儿,还有和我岁数完全不相符的,“装腔作势”说话的语气。
剧中分配角色时,我就当了“爹”。
在剧中当我“儿子”的,是个比我早入伍一年的四川绵阳老兵。
知道我在剧中来当他“爹”时,那四川老兵眼睛瞪得像个牛蛋似的:“个老子,一个新兵蛋子给老子当爹?!”拿着剧本,愤愤地背台词去了。
“哼!不服气,不服气我也是你爹!”我心里在偷偷地乐。
排练时,老兵老是不“入戏”,一声“爹”叫的极勉强。不光是叫的含糊,声音也小得很,像个蚊子在哼哼。
可我这个当“爹”的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呦!
“不行!声儿太小,重新叫。”我低着头,没敢正面去瞧那老兵,嘴里大声地冲他说着。
“个老子……”
“队长,你看……”
“认真排练!”队长很是严肃。
排练刚结束,走出排练场,那老兵一把就拽住了我的胳膊。
“哎呦!……疼!疼…”
“你个新兵蛋子,还给老子当爹不?”
“不了,不敢!不敢…那不是在演戏吗?老同志!”我堆着笑脸和他嘻嘻着。
“你放开,放开手,我来教你北京话。”
“真的?”
“那我还能骗你,向毛主席保证。”我知道他普通话说不好总挨队长剋。
接下来,我俩就对着剧本,你一句,我一句地对。
再接下来,老兵就自个儿找没人的地方,对着墙头“北京”话去了。
那老兵,练起来可认真呢!睡觉梦里都在“北京话”!还不时地净找我来给他纠正发音。
虽说是只有五十多分钟一场“独幕话剧”。我们排练了有半个月,在宣传队整台节目里,“独幕话剧”反映的是军民鱼水情这个重大主题。不认真咋行!
八一建军节,我们的节目正式演出了。我这个“爹”当得是有模有样的。老兵这个“儿子”演的更是没得说。
“像!演得像,演得好!像亲爷俩!”我们演员谢幕以后,政委上台来和我们一一握手,他还一个劲儿地夸呢!
如今,五十多年风似的过去了。我,还有那个叫我“爹”的老兵,老早就“跨”过了当爹的年龄。都已经是两鬓斑白的“爷爷”辈的人了!
每每回想起,“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的激情燃烧的岁月,总会让人心潮澎湃。
现如今,身居祖国五湖四海的,我的老兵战友们,你们都好吧!
龙年到了。在这里,我这个“独幕话剧”里的“爹”,给你,我的老兵战友敬一个久违的,庄重的军礼!
向我所有亲爱的战友: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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