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耿黎 图| 网络
前几日，母亲打来电话，说她旧友的儿子经人介绍在郑州郊区寻了一份工作，要来郑州了。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公交换乘也不方便，让我抽空接送一下，顺便一起吃个饭。
我当即回绝了，说让他自己坐出租车过去，或者手机上下载一个滴滴软件，网约车现在非常方便。母亲被驳了面子，有些不悦，说网约车啥的太麻烦，你有车接送着比那方便，我对母亲说我现在出门也经常坐滴滴，不常开车了。母亲还想说服我，我只好推说单位有事，确实接送不了，直接断了母亲遥控指挥的念想。
母亲是个热心肠的人，能帮别人的事，她绝不闲着。这事要是前几年，我和母亲意见一致，只要母亲提出来，我绝不推脱，一来帮助了别人，二来给母亲长了脸面。
可久而久之，我发现我已经陷入了琐事的泥潭。有时候帮别人办完事儿回来，看到女儿疯了一天头发乱蓬蓬的睡着了，衣服脏着还没洗，真是内疚的想打脸，很有种“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的感觉。那怕我早回来一会儿，也能趁女儿没睡着，给她洗个澡让她清清爽爽地去睡觉。到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我不应该虚与委蛇，去做那些无谓的琐事。
然而几年前，我的状态并不是这样。
郑州地处中原，属于综合性的交通枢纽，在车票还没有实名的年代，我经常给熟人或者熟人的亲戚朋友们买票。人家这边拿走车票，那边不给钱属于正常现象，既然能找到我买票，关系都还差不多，光说给不掏钱的，我也不好意思再要。况且有的关系，他就是给了我也真不能要。后来听别人说，人家都想着我在这个城市有房有车的，过的挺滋润，估计也不差那个票钱，所以都没想着给我。
拿了车票乘车离开的，也算圆满，最烦那些行程变化多端的，今天嘱咐我给她买票，明天又打电话说有事走不了了的，前几年火车退票的资费标准还没有调整，这一买一退间，生生被扣走了20%的费用，托我买票的人哪管这些啊。
我那几年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这样的琐事，话说是小事，我还要计划、执行，并努力让“委托人”得偿所愿。然而很多时候，不是做完了这些琐事，就可以接上我之前的工作，人的思维，不能像汽车一样迅速换档，而是需要一个缓冲。给别人帮忙，从头至尾，零零星星，至少要耽误我几个小时。
最怕的是，帮了别人的忙，给自己带来后续不必要的麻烦。
我刚买车那几年，没少接站。经常接完了人再视关系远近请人家吃顿饭，几百元没影了。后来发生一件事，让我彻底硬起心肠拒绝对亲人以外的人接站了。
那次是亲戚的姻亲来郑州看病，那老人与母亲也认识，母亲便打电话让我接站，以前对母亲的话我很少忤逆，我觉得听她的话也是孝顺的一种方式。
当天晚上我要值夜班，老人到站的时间是下午，接完站再送到她儿女们的租住地，我发现我根本没空睡觉了，但好歹完成母亲大人交办的任务，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是我从来没去过的郊区路段，大货车来来往往的让我这个传说中的女司机非常发怵。
我调转车头刚想离开，老人的女儿跑过来，用可怜巴巴的眼神说，想让我明天一早来接她妈然后送她们去某医院看病。我脑海里迅速拉了一下医院和这里的直线距离，来回百十公里，我下了夜班的状态可能应付不了。
我没法对她说这些，我对老人的女儿说，我下夜班都迟了，耽误她们挂号，让他们早些叫一辆出租车去吧。那时候网约车还不如现在这般发达，她女儿说，租房的位置太偏，出租车不好拦，老太太浑身是病，一步三喘的。
我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嘴上还是答应了。
次日一早，我顶着夜班的馈赠----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一路哈欠不断，总算把老人及其子女们送到了医院。终于可以回家补觉了，瞬间精神放松了许多，没走多远便把一个电动车撞倒了……
道歉，赔款，耽误时间都是小事，我陪着笑脸把腰快弯成九十度与对方协商。一天的好心情全被弄的乱七八糟。终于将这些乌七八糟的帮忙由反感上升到仇恨。
别人一句轻轻松松的求帮忙，我就要掐着时间到达地点，寒暄，甚至买单，再疲惫地往返。而很多的事，小到没必要折腾我。
热心肠的母亲经常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随便挤出来一点时间就做了，少玩一会儿手机，少睡一会儿觉，少看一会儿闲书，少卖一会癔症（发呆的意思），你又不是局长，你能有多忙，不信连这点时间都挤不出来。
想想似乎还挺有道理，其实不然。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既然出来混社会，他就有必要自己摸索到工作地点，如果没有这点本事，我觉得他老板不要他也罢。是的，我有大把的时间在睡觉，在看闲书，甚至追剧，但爱写作的我也许也在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
人的身体、心理像一架精密的仪器，时刻按照自身的节奏运行，我自己每天的计划，一般是前一天就大概列好了的，让我挤时间，实际上完全是打乱了我的节奏。
一个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最大的标准是自己内心的感受。你让我去办事，对我陈述这件事意义非凡，而我内心明明抵触，我为什么还要去办。我已经过了活给别人看的年纪了。
我这么说好像我有多么冷血，不通人情世故，不愿意帮助别人似的，其实在现实中我还是经常帮别人办事，而且乐在其中，但那些毫无智商含量，掏几十元就能解决的事，实在没必要再打扰我了。
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人脉也是用尽废退的。浮尘忙碌间，琐事就别麻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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