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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跑步~14

江城~跑步~14

作者: Carreybook | 来源:发表于2020-08-18 00:03 被阅读0次

      作者在本节分享了自己在涪陵学校学习汉语,长跑,打篮球等业余活动的经历,可以说何伟在涪陵的业余生活并不愉快,由于中美思维和行为习惯的差异,何伟也没少遭罪,好在他自己心态比较乐观,比如学习很难的汉语,最终在不断坚持之下还是学会了,入门了,哈哈。

    山间跑步

    辅导课开始后一个多月的一天,我在朗读课本里某一章节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所有的字念起来都十分流畅,不认识的只有一个。我把背部往后靠了靠,开始回味我所取得的成就:我真真正正地能够读懂中文了。那些文字开始变得有意义起来。然而,就在我的这种满足感就快完全成形的时候,廖老师说话了:“不对!”

    它的字面意思就是“不正确”。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不”、“错了”、“不行”、“嗯”。绝对不正确。肯定不正确。我不认识的汉字还有很多,但这两个字我非常了解。

    我的心里不禁抱怨起来:其他所有的字都对了,这难道没有什么价值吗?但是,对廖老师来说,这可不管用。只要有一个字错了,那就是不对。

    “这个字念什么?”我指着刚刚读错的那个字问她。

    “浙,浙江的浙。”

    “第三声吗?”

    “第四声。”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一段重新朗读了一遍。这一次,我读得相当不错。那是一种胜利——我转头看着廖老师,用眼神告诉她(至少我想象当时正在用眼神这样对她说):你觉得我现在读得怎么样?然而,廖老师的眼神因为无聊乏味而显得呆滞,她说道:“读下一段。”毕竟,那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段落而已,连小学生都可以应付自如。(美国学生被老师白眼了,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学得慢呢)

    这就是中国的方式。成功是预料中的,失败则要受到批评,并且立刻加以纠正。要么正确,要么不对,没有中间状态。(非黑即白的思维)当我对这种语言不再畏惧的时候,我开始尝试使用新的词语和新的语法结构。这很好玩,但也很具风险。我会用廖老师都想不到我会使用的词语一连说上好几个句子,接下来,我敢打赌,我看见廖老师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情愿的赞许。不过,她还是会说:“不对!”然后纠正我刚才出错的地方。

    我开始慢慢讨厌“不对”:它的读音简直就是对我的嘲讽,听起来非常刺耳。“不”是一个升调;“对”则是决然地跌落,凑在一起,就像我开始时信心十足,紧接着全然崩溃。更让我心烦的是,我知道廖老师不过是说了实话:实际上,我用这种语言说出的每一样东西都“不对”。我是个大人,大人就应该听得进必要的批评。但那不是美国的方式。我已经习惯于自尊得到满足,我需要自己付出的努力得到别人的赞扬。(美国这种教育思维也是美国文化背景下,中国文化反而不兴这个,差异巨大呀)只要不是过于直白的批评,我也能够接受。我在我的几个美籍华裔朋友身上看到过同样的陷阱,他们从小就到美国接受教育,习惯了美国人那种委婉的纠错方式,回到家里却只听到依旧保留着中式思维的父母简单的两个字:不对。成绩单上面哪怕有一连串A,也抵不过一个B。继续努力吧,你还没有取得什么成就呢。(中国学生其实有点羡慕这样的方式,但文化不一样,还能咋办呢)

    于是,我不断地学习着。我感到沮丧,但也很倔强,我下定决心要让廖老师看一看,我也有“对”的时候。实际上,我把全部业余时间都用来学习汉语了,桌子上的卡片越堆越高。到11月份的第一个星期为止,我已经认识了三百个汉字。至于目的是什么,说不太清——我隐隐约约确定了一个目标,就是要读得懂报纸,这要求掌握两到三千个汉字。但主要的是,我需要掌握更多的知识,而且要快。

    跑步是有技巧的。从好几个方面来看,这都是我在涪陵唯一擅长的技能。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最为擅长的事情:饺子店的老板会做饺子,擦鞋的妇女会擦鞋子,棒棒军会用自己硬如牛皮的双肩搬运货物。我的目的是什么,却没有那么清楚——我是个老师,这样的工作称心如意,职责明确,可一旦我离开了校园,这也就不复存在了。城里的人看到的大多是失败的我,以及我无法避免的词不达意,和与人交谈时的笨嘴拙舌。(何伟是释放自己的压力)

    他们总是细细地观察我。这种关注如此热切,以至于我在公共场合总会感到难为情。因为突然发现自己的身高高于周围的人,这让我愈加尴尬。我的身高只有一百七十五厘米,在美国只是个小个子。但来到这里,我第一次有了鹤立鸡群的感觉。我的脑袋会磕碰到公共汽车的门楣,我在餐馆的微型餐桌边要使劲才能蹲坐下去。我就像在仙境中漫游的爱丽丝,吃着葡萄干蛋糕,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全变了样。

    我最渴望的,是想找到一样自己能够做好的事情。正是部分地出于这个原因,我对这个城市那些简单的生活流程感到十分着迷,我会令人难以置信地密切关注某个棒棒军或者餐馆厨师,只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活计非常在行。我的关注近乎于偷窥,至少我在关注他们干活的时候,带了一种偷窥狂才怀有的无能的嫉妒。一连几天,我甚至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自己拥有一项简单的技能,并且反复操练,直到能把事情做好。

    跑步就是这样一种反复,也是一种逃避。如果我在路上跑步,汽车会冲着我摁喇叭,人们会冲着我又吼又笑。有时候,某个年轻人甚至为在朋友面前逞能,会跟在我的身后跑上几步。不过,没有人群围拢过来,跟在身后的年轻人也跑不了多远。(有点搞笑呀,看猴子吗?)我一个人跑着,在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度里,这样的独处不无价值。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人追得上我。

    有一次,我们在系级篮球锦标赛之后的第二天上辅导课,她问我对头一天的比赛有什么看法。实际上,那场比赛糟糕透顶——至此,亚当和我方才认识到,我们的加入已经招致了强烈的反对,因为英语系一下子变成了一支强队。对其他参赛的球队来说,这场球赛具有了重要的爱国主义色彩。球赛成了中国队对美国队,具有为国争光的性质。因此,整个赛事所具有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裁判也采取了偏袒一方的做法。他们允许对手对我们采取犯规,却对我们并不存在的犯规行为屡屡鸣哨。在我们上辅导课前一天的比赛中,我被吹了十五次二次运球。到比赛快要结束时,只要我一碰球,哨声就会响起。亚当和我只得考虑退出锦标赛,我们最终也真这么做了。对每一个当事人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一场普通比赛上升到了ZZ层面,可怕呀)

    我知道,廖老师也看了这场比赛,而且我觉得她的看法可能跟我一样。面对如此糟糕的体育精神,我的学生们觉得非常尴尬。他们告诉我,那位裁判在学校的名声同样十分糟糕。他因为打架而声名狼藉——有一次甚至还持刀威胁过一位校领导。他老婆刚和他离了婚,传言说是他打老婆。然而,学校没法解雇他,因为在传统的共产主义体系下,所有的国家工作人员都享有工作稳定的保障。(无语的制度。。。)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廖老师的问题,说我觉得那场球赛一点都不好玩。

    “那个裁判,”我说道,“是个坏蛋。”这是一个比较常见的侮辱用词:坏了的蛋。

    “不对!”廖老师说,“问题不在他——错的是你。你不应该批评裁判。”

    对我来说,那似乎是受了伤害,却还要加上羞辱。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在篮球这个问题上,没有升降调可言,你根本没有什么裁决权。可她还有话要说。

    “你运球的方式不对,”她说道,“所以他老是吹你。你是这样做的——”她一边说,一边学着我运球的姿势。(哈哈哈哈哈,还有这样的思维,奇葩呀)

    “不对,”我说,“那不是我的动作姿势。我在美国也是这样运球的。那个裁判纯粹是讨厌外国人。而且他根本就不懂篮球。”

    “不对!在这里你就不能像在美国那样运球,因为NBA的规则不一样。问题就在这里——你已经习惯了美式篮球的打法。”

    她试图巧妙地结束这场争执,因为她看得出来,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然而,我已经听够了用“中式”这两个字所作的种种辩解,我再也不想上什么有中国特色的篮球课了。(为什么中国老师会有这样的思维,时代的可怕之处呀)

    “篮球是美国人的运动,”我说道,“我们制定规则,我明白规则。那个裁判就是不喜欢外国人。”刚一说完,我就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么愚蠢。(彻底闹掰了,老师有点居高临下的心态呀,学生也是批判一通,中美文化冲突开始)本来我还可以接着说,我们美国人可以在四个月的时间里学会一种语言,就足以表达我的傲慢劲了。可是,我找不到所需要的词汇。再说,我们俩都明显想把这个话题岔开。于是,我们复习了关于去机场的课文,谁也没有再提篮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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