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的午后,单位对面的工地上机器轰鸣,吵得人无法入睡。就着窗边望过去,被钢筋包裹的建筑已初见模样,我看不见里面的工人,却声声听得到敲击钢管的声音,还有机器的作业声,声声入耳。
《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在工地做过小工,书里有过这样一段描写:“三天下来,他的脊背被压烂啦,他无法目睹背上的惨状,只感到像带刺的葛针条刷过一般……肉被石头磨的像一层透明的纸。”当时看到这段文字,心里五味杂陈,那该是多痛多苦的生活啊,可以这样深邃入骨,每看一遍文字,就像刀剐的一样也跟着疼起来。
后来 ,在网上看过有人做过这样一张时间表:
21:42,餐厅的服务生才刚准备下班;
22:01,环卫工人还在清理垃圾桶里的垃圾;
22:49,外卖小哥还带着夜宵在各个小区穿梭;
23:00,从城东赶回城西的白领们在地铁上打盹;
23:43,上夜班的司机已经陆续到岗;
01:14,饭局上应酬的中年人才刚到家;
02:26,搬运工已经开始往车上搬货了;
05:47,能听到楼下早餐摊位开门的声音;
07:36,公交站挤满了这个月考勤全满的上班族;
08:16,早餐铺的现磨豆浆已经全部卖光;
……
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如此拼命。真实到每一幅画面我都亲眼目睹过,心酸无奈,为了生存,为了活得更有尊严和底气,我们奔波在路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给人希望,却又无情地碾压着人的意志力,消磨着人的耐力和脾性。见过太多的家庭为了鸡毛蒜皮的琐事争吵不休,也见过烂醉如泥被生计压垮了的中年人,见过聚众斗殴的社会青年,也见过医院里哀嚎震天的患者家属。
冷暖人间,全在这生活中淋漓尽致地演绎着。
想起大学期间做过的一次兼职,餐厅服务员,二十块的兼职费,从晚上六点一直忙到十点,四个小时全程站着,没有一刻停歇,回去后,好几天腿都酸痛。在校园象牙塔里的我,每个月有父母固定打来的生活费,衣食无忧,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挣钱真的好难。
实习三个月,最炎热的酷暑在田间劳作,穿着白大褂,带着草帽,俨然一副农民的模样。每天起早贪黑,在一次田间调查的工作中,我因为中暑晕了过去,是一同实习的师兄师弟轮流抱着我回的单位。那一天,我不争气的哭了,一个人跑去几千公里之外的实习单位,举目无亲,每天体力劳动几乎要把我累垮,而可怜的工资又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仅仅是活下去。
当年一起实习的你们,好吗? 没错,是我苦过累过,生活依旧。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说:往事不会像烟雾似的飘散,将永远像铅一样沉重地浇铸在他心灵的深处。不过,日常生活的纷繁不会让人专注地沉湎在自己的不幸里,即使人的心灵伤痕累累,也还得去为现实的生活和发展而挣扎。
生活的真相,原来这么残酷,而即便如此,每一个活着的我们,都在奋力拼搏,把苦当作乐,在烟火气的俗世生活里,活成了最卑微而又坚强的自己。
致每一个在底层奋力拼搏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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