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距

                      第二十三章

      四处有参差不齐的楼架，还有被拆过的废墟，就是这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以后会是一幢幢高楼大厦，他们就是城市的美容师。

　　她舅舅把小美带到包工头哪里问：“工头老板，你看有什么活安排我侄女做？”这时小美见那包工头老板大约四十岁左右，眼神犀利，神情严肃，皮肤呈黄色，他头发剪得很短，看上去十分精神。

　　包工头说：“她这么小，也来工地干活？”

　　舅舅说：“哎！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办法。”

　　小美连忙说：“老板，我可以干活，你有哪些活，吩咐我去做。”

　　包工头说：“好吧。”

　　包工头又对她舅舅说：“让你侄女先把那边的塑料管装车里面，推到哪边去，哪边等着用。”

　　她舅舅说：“好，我先让强强带着小美去干活好吗？”

　　包工头说：“行，赶紧去吧。”

　　很快工人们被安排好活就开始按部就班的干活了。他们像蜜蜂一样勤劳的工作。工地上很快响起了呦喝声和各种干活发出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演湊出来了一曲生活的忐忑。

　　强强说：“小美妹妹，你别太逞强，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想其它办法。”

　　小美说：“姐姐，你放心吧，我能干的，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岁，你能干，我也能干。”

　　强强有些难过又无奈的点了点头。

　　强强带着小美去捡塑料管在推车里。

　　小美想，她一定要拿出她最大的力气证明她能干活，尽管她的力气并不大，而且读书时也没做过多少体力活。她想起了在她爸爸的那个年代，爸爸为了生活，很重的东西压到他的背上他也咬牙坚持。而现在的她也要这么做。

　　小美抱了许多塑料管往推车里放，她跑来跑去的速度不亚于哪些运动员在绝赛时百米冲刺的速度，她的汗水像溪流一样流下，她的衣服早已湿透像水洗过的一样，本来在她面前调皮的飘来飘去的几丝头发，现在也老老实实的被汗水沾在了脸上纹丝不动。

　　强强见小美这么拼便对小美说：“小美妹妹，你慢点，别累坏了。”

　　小美说：“强强姐，没事的。”

　　强强只好对小美勉强笑了一下，表示安慰或鼓励。

　　推完了塑料管，她们的活便是捡砖头捡到车里，让哪些砌砖的人砌。

　　这时太阳炙烤着大地，偶尔一只鸟儿站在树枝上无力的鸣叫一下，也不知扑的一声窜到哪儿去歇凉去了，哪些树枝就像败退的士兵耸拉着脑袋毫无生气，也许它们是进行光合作用累了吧！

　　这么热的天气，即使坐在哪里不动，也会汗如雨下，可这些工人飞檐走壁(工地上有些活需要系上绳子才能完成)都不累似的，个个像施了魔法一样精神抖擞。程小美知道这魔法就是他们对家的那份责任。

　　程小美心里想着时，照样跑得比狗还快的捡砖，推砖，仿佛她是一个不停运转的机器，而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又瘦又小的姑娘。

　　这时强强说：“妹妹，我会扎钢筋，还会粉刷。”

　　小美惊讶的说：“这么厉害啊！”

　　强强说：“还有更厉害的呢！”说着指向天空。

　　程小美望着天空不知道强强指的什么便问：“什么呀？”

　　强强说：“你再仔细看看。”

　　程小美又望着天空，她看到了转来转去的架子，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便问：“姐姐，你是说得那个转动的架子吗？”

　　强强说：“对，那叫塔吊，以前我去学过，我会开塔吊，只是爸妈说太高了，不让我去开。”

　　程小美又惊讶又高兴的说：“哇噻！姐姐好厉害。”

　　强强说：“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带你上去感受一下，在那上面可以看好宽，好远。怎么样？”

　　程小美说：“可是好高啊！我有点害怕。”

　　强强问：“妹妹，你恐高吗？”

　　程小美说：“我不恐高。”

　　强强说：“那就没事，你看哪些有钱人去游乐场坐过山车吗？”

　　程小美说：“没有。”

　　强强说：“抽时间我带你去看看，那可比爬塔吊吓人和刺激。”

　　程小美说：“好，有时间我们就去塔吊上感受一下，肯定会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强强看着小美妹妹有着一股书卷气，却不能上学了，还得干这么劳累的体力活，心里有些替她难过，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们推了一堆砖头，可还有那么多的砖头没推完，哎！要是它们自己会走路该多好啊！小美想着。

　　这时路边驶来了很多三轮车，车里面飘着美味的食物，只听见有人吆喝了一声：“吃饭了。”所有人陆陆续续的放下手中的工具，去往一个地方——三轮车卖饭的地方。

　　他们快速的迫不及待的朝那里走去，仿佛要义无反顾的去完成一个伟大的目标。

　　强强拉着小美跟着她的爸妈也一起快速跑去。强强对小美说：“让他们去买了，我们去买中间的饭吃，中间的干净，上面的飘了灰尘。”

　　程小美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卖饭的地方，其他人也蜂拥而上，小美见这里大约有七八辆三轮车，可以看出来每个三轮车都是载着满满的饭。

　　强强拉着小美跑到一辆卖盖浇饭的三轮车前，她对小美说：“妹妹，你想吃什么菜，你就买，吃饭要吃得饱一些。”

　　程小美说：“好，我知道了。”

　　程小美看到这辆三轮车老板卖的有米饭，炒菜有：土豆片、粉条、青椒肉丝、白菜、海带丝，还有紫菜蛋汤，它们全部都用很深的锑盆装着，可以看出来他这里生意很好，小美的前面和后面都有歪歪扭扭的队伍就像蚯蚓一样弯曲着。

　　轮到程小美了，她拿着强强给她准备的锑碗，对卖饭的老板说：“要白菜、海带丝、土豆片，紫菜蛋汤也要。”

　　那老板问：“你有多的碗吗？”

　　程小美说：“没有。”

　　那老板说：“汤舀在饭一起，还是用一次性餐盒舀。”

　　程小美说：“就舀在一起吧。”因为小美觉得不必要多花一块钱要个一次性餐盒。

　　说话间那老板已经舀好了一大碗饭，他给小美舀了很多米饭，可能是怕她吃不饱吧。

　　程小美早已准备好了钱，她对后面的强强姐说：“姐姐，我跟你给钱。”

　　强强姐连忙说：“赶紧到(队伍)外面等我，我自己给，听话，妹妹，你跟我随便些。”

　　程小美见强强姐是真的不要她给钱，便赶紧站到一边等她。小美见那老板跟强强姐打招呼，看来强强姐是他那里的老顾客，强强姐熟练的买好饭便和小美一起。这时舅妈喊：“小美，你们快过来。”

　　强强和小美便朝他们那里走去，小美只见这里是一块荒地，荒地前是一条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路，荒地旁有拆毁屋的乱石，也有一些废弃的砖头，一些顽强的树木和小草便从石堆里冒出来，仿佛在说：“没有什么可打倒我的。”只见周围好多的人都已买到饭了，他们有的人是买的炒面，有的人是买的炒饭，还有些人是买的饼或馒头或包子或米粥，他们有的人好像吃饭没有了力气，细嚼慢咽的吃着，有的人像牢房里放出来的一样狼吞虎咽的吃着，腮帮子都鼓得圆圆的像两个乒乓球，有的人嫌筷子慢，干脆直接用碗往嘴里倒，他们能找到荫凉处，便在荫凉处，没找到荫凉处便只有被晒着了，强强的爸妈没有找到荫凉处，便只有在一块废弃的石板上坐着吃饭。其他人大多三五成群的坐在砖头上有说有笑的吃，把安全帽随意的摆放在地上，就像是一件被遗弃的东西一样，也有的直接坐在地上，把鞋一脱，他们有的可能是忘了带碗或者是嫌麻烦，就用舀水的瓢瓜吃饭……

　　程小美她们和舅舅坐在一起吃饭，舅舅吃的是炒面，而舅妈则喝稀饭，吃馒头，小美和强强则大口大口的吃饭。有的人吃完了饭，还是舍不得把碗放下，而是看着碗，用筷子在里面捣来捣去，仿佛能再捣出来一碗饭似的。就在不远处由行人、自行车、汽车组成的长河在他们身边流动，虽然偶然有人用怜悯的目光瞥一眼，但除了让他们心里一阵难受，又都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他们与哪些穿着光鲜靓丽、时尚的人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强强吃完了饭，便对小美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休息一下，中午可以休息一会儿。”

　　强强又对她爸妈说：“你们吃完了饭，快点来。”

　　舅舅说：“你带小美先去吧。”

　　由于天气炎热，她们的脸上像喷泉一般涌出汗水。强强拉着小美快速的跑到建了一些楼的地方，她们一鼓作气的爬到六楼，然后右转进入了第三间屋。小美一路看到有些屋里面也有一些人在休息，进了屋，强强说：“妹妹，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说着便把准备好的木板铺在地上。强强一下子就坐在上面。

　　程小美说：“好。”

　　强强说：“大约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疲劳了，我想睡一会儿，妹妹你也累了，你也睡一会吧。”

　　这时，强强的爸妈也来了。他们熟练的拿着两块木板在另一个地方铺上，屁股像没有什么支撑似的，一下子落到木板上。

　　她舅妈说：“小美，是不是太累了？”

　　程小美微笑着摇摇头说：“不累。”因为她不想让他们难过。

　　她舅舅说：“肯定累，我们都觉得累，更何况你一个刚读书出来的女孩子，哎！没办法，你坚强点，这就是生存。”

　　程小美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她舅妈说：“小美，睡一会儿吧，你看你姐姐都睡着了，别怕，我们都在这儿，工地上有很多人都这么休息的。”

　　程小美感动的说：“谢谢你，舅妈。”

　　她舅妈说：“好侄女，快别这么客气了，你累了，快休息吧，我休息了。”说着他们便都睡觉了。因为太累，不一会儿他们便睡着了。

　　这时，程小美慢慢的坐到木板上，这木板刚好一个单人床大，上面有很多沙和泥土，但小美也没擦，因为这对于工地上干活的人来说，就像有钱人喷得香水不用擦试一样，因为这再正常不过了。木板上面涂的油漆也掉了很多，可以看出是用了很久的木板了。程小美坐在木板上，双手抱着膝盖，只见这屋不算大，里面也还需要粉刷，看着她的舅舅他们，小美想，他们真的很厉害，像他们一样的人也很厉害，这一幢幢高楼大厦，一段段桥梁公路都是他们辛勤的劳动出来的，他们就是城市的化妆师，把城市变得越来越美丽，而他们却永远住不起自己建的房子。

　　小美想自己今天干活确实很累，累的感觉腿都是飘着的，可精神上是空虚的，就像一个人他四肢健全，可精神上没有寄托，那也是不完美的，她想她得看书，看书可以增长见识，拓宽视野，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在精神上就不会感觉孤独，她可以和书中的人去理解，去感悟，去学会承受苦难，去了解她不了解的人，去知道她不知道的生活，在精神的世界里翱翔，做她自己的女王。她想她以后干什么呢？做收银员，服务员，配菜员……脑子里冒出了很多，可脑子并不满意，促使她继续想，于是小美由坐着变成侧躺着，脑袋里继续思索，突然脑子里的思索停了下来——她要当演员，演尽人生百态，尝遍酸甜苦辣，让自己的思想丰富多彩，不错，她很早就想要当演员，很早她的内心深处就埋了一颗种子，此时这颗种子突然冲出泥土冒出嫩芽，小美想让心灵深处这株嫩芽，茁壮成长，然后开出灿烂的花朵，结出硕果累累的果实。可想象很容易，想要去做却很难，没有任何条件支持，就像某个人掉到了很深的地洞，他想吃东西，可周围除了泥土、虫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他饿了就只有吃这些东西了，如果有经历过的人便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去做，你想跳出去，寻找全新的自己，可现实的层层障碍把你捆绑的紧紧的，无法脱身。程小美想她先去买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而且她最喜欢观察别人，她喜欢由表及里，由谈吐到举止去探索人性，去感悟人生，而且这将是一件趣味无穷的事情，她也想到了古文宇，希望以后能有一天和他一起演戏。她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程小美从脚步声中醒过来，于是又和强强去推砖，虽然休息了，可人还是很疲倦，太阳还是火辣辣的，可这不能影响干活，活照样需要干得又好又快。

　　火辣辣的太阳，高耸的建筑屋，辛苦劳动的工人，各种工程车的声音，各种吆喝声，多么让人感觉到的生活画面。

　　当太阳慢慢的蒙上脸，一丝微风拂过脸颊，这时候已快晚上七点了，他们拿着工具，像是拿着奖品一样兴高采烈的下班。

　　小美和强强还有最后两躺砖头推完了就下班。强强说：“妹妹，你今天想吃什么？想吃下班回去买，买好了，今天哪位阿姨做，不过我们也会帮忙。”

　　程小美说：“我什么都可以。”

　　强强说：“好，哪就随便买。”

　　他们宿舍的人下班聚在一起朝宿舍回去，路过菜摊都各自买了些便宜的菜，小美也随便买了点小青菜，突然小美的电话铃响了。

　　　　程小美提着买的菜，跑出菜摊，掏出手机一看是哪位姐姐打来的，小美的心里顿时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愣了几秒，心里一团乱麻，因为她不知道哪位姐姐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当跳到最后几秒时，她接了电话，因为必须得接。

　　电话哪头传来声音说：“妹子，好消息，老板赔偿了。”

　　程小美一听有点不敢相信便再说：“你再说一遍。”

　　那姐姐说：“老板赔钱了，不仅赔了医疗费，其它费用也赔了，妹子，我知道是你帮的忙，谢谢你，妹子。”

　　程小美听了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程小美对那姐姐说：“那就好，只要能帮到你就好。”

　　那姐姐说：“等他休养一段时间，就回家休养。”

　　这时，强强说：“小美，走了。”

　　程小美连忙说：“姐姐，先这样，你们小心点。”

　　那姐姐说：“好，谢谢你，妹子。”便挂了电话。

　　程小美长舒了一囗气，强强姐拉着她一起往宿舍走去。小美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中，晚风吹拂着金灿灿的云朵，归家的小鸟不时飞过。小美感觉虽然才外出几天，可是却仿佛过了好多年，感觉一下子，周围所有的东西都不同了，小美知道再也回不到读书的那种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小美他们回到宿舍，吃了饭，便依旧在帐篷外面歇一会儿凉，聊聊天，便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