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人的梅雨季节如期而至。走到哪儿都随身不离伞。地面湿哒哒黏糊糊脏兮兮。墙面上镜面上渗出密密的汗珠。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潮湿的空气。晨起打开柜子,瞥见刚刚收纳的大衣长了绿毛。我就这几件像样点的衣服,平时都没怎么舍得穿。望着那一排衣服,突然觉得好丑。阳台上黑压压凉满了衣服,屋外还飘着雨。到厨房吃早餐时,发现筷子也发霉了。用水洗洗,坐下用餐。无意间胳膊蹭到椅子扶手,湿滑的粘手。看看时间,来不及埋怨了。带上雨伞去上班。
宝贝们都到了。但是懒懒的,蔫蔫的。有来回走动的,有默默发呆的,更有索性睡觉的。稀稀拉拉几声读书穿插其中。不想扯开嗓门训人,静静地准备工作。早读开始了。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着。铃声又响了,这是课前唱的时间。屏幕上晃动着画面,音乐旋律躁动跳跃。孩子们却表情僵硬,感觉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这是南非世界杯足球赛主题曲,宝贝们竟然一丁点反应都没有。不应该啊!难道你们心里也长毛了?我昨天批卷子到深夜,发现原来你们都没有用心听课,真想对着卷子一顿发作。该长毛的应该是那个老师啊!我望望窗外的雨,再看看我的宝贝,微微笑笑。
我想念阳光,宝贝们难道不是一样需要阳光吗?那就我来吧!看看教室外无聊无理的雨,我来了。
应该隐约感觉到了我的阳光,宝贝们的表情生动了,神情专注了。对了,你们是我的阳光。我转头望望窗外,笑了。这时,我的眼神,我的语调,我的微笑,满是阳光。对,我要把我的阳光送给我的阳光。
“老师,我想和你聊聊。”一个小阳光说。“我有点紧张。我在第一考场,我怕考砸了下次进不了第一考场。”
望着小阳光离去的背影,我对自己说,一定要让小阳光成为大阳光。
龙应台在目送里呈现的父亲的逝母亲的老说的就像是我的故事。看两行就要合上书叹息流泪。去年此时,我见证了由病房到灵堂到殡仪馆到墓地的人生必经路。蜷缩在单位潮湿的蜗居,想着从此世上不再有家为我而等,幻幻灭灭恍恍惚惚不觉竟已一年了。心里一直都像这天气般潮湿。若没有我的小阳光们,我怕是心里早已发霉了。
翻着宝贝们潮湿的作业本一题一题打叉,忍着把错误做好统计。心里的阳光渐渐黯淡。看看窗外的雨,它可真够有耐心啊!
蛋糕来了。那么小,全班每人只能分到一点点。我妈把我生在这么潮湿的日子里吗?看着他们一个个傻乐着,我微微笑笑。
晚上脖子下被子散发的霉味阵阵钻入鼻子。听着屋外哗哗的雨声,我格外坦然。只要心里装有阳光,任是梅雨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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