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
光洁的水泥路弯弯曲曲地从村北通向村南,大约在路的三分之一处是二娥邻街的瓦房。瓦房南墙与东墙下的一溜台阶形成一个标准的直角,这直角则是村里人最惬意的冬日暖阳窝或是夏日阴凉地。在这幸福的台阶上常年坐着歇息下来幸福的村民。每天的日子大体都是这样的;
男人女人分坐在直角的两端,间或夹杂着几个孩子。
先是扬笑脸互相问候吃饭了吗?抽烟的彼此敬根烟,(也不过是你来我往的事)然后谈论天气,谈论庄稼收成,谈论早已成为历史的新闻,若是村里真有最新的新闻,一定是压低了嗓子,手半捂了嘴,眼神警惕着周围的一切情况,显着特别相信你的神情说于你听。光这份绝对的信任就值得你感动一阵子的。
当然每天免不了相互之间高声的友好的抬杠,若是你没有这种氛围的抬杠,那你必定是个不合时宜的人。
而老丁绝对不会是这种人!
老丁本不姓丁,之所以被叫做‘老丁’的原因是因为老丁的‘丁丁’大。
一般人的丁丁大也不算啥,因为人家丁丁黑夜有该去的归宿,而老丁的大丁丁没有归宿,并因为丁丁的事闹出好多风波,从而成了被村民嘲刺打趣的对象。
嘎、嘎、嘎,每当老远外传来那赋有节奏的皮鞋跟敲击水泥路面的脆响时,老丁那张核桃般的脸就乐开了花。裤裆里的丁丁肯定会涨热,没了牙的大嘴发出无声的笑声。
他知道,他那老情人又出来了。
这时的大街上会形成这样的画面;老太太们一致抛却了一贯的小心,公开或半公开的议论、唾骂。老汉们则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有人说;
“哎!老丁,又出来了,看来家里男人还没有拿伏她……”,老丁通常一概不予回应,人群响起几声促狭的笑声,继而人群中传来哄堂大笑。
那女人终于转过废弃了学校的墙角,节奏分明合着韵律的嘎嘎声同时清脆地敲击着老丁同一频率的心脏。
于是老丁核桃般的脸更加褶皱起来了。
哑子哇哇地指着老丁比划着自己的裆部,又引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嘎嘎嘎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女人抹着铜钱厚的粉脸涂着猩红的吃人的樱桃小嘴脚踩紫红高跟皮鞋款款走了过来。随性的甩臂一扭一扭的屁股配着脸上妩媚地深笑刺的人眼花缭乱。
哑子越发的哇哇大叫起来,众人却都禁了声,那女人高贵的眼神像扫视自己的士兵一样扫视紧挨着老丁坐落的哑子、疤癞头、七拐子、三瞎子,当然目光还是在老丁的脸上多停留了那零点几秒,七拐子和三瞎子都不做声,庄重的目光都朝向那妖媚的笑脸,仿佛向着太阳的向日葵。疤癞头则是怒视着老丁的那张核桃脸,仿佛要把老丁生吞了一般。
三瞎子的寡妇妈凑近七拐子他爹面前愤恨地说;
“真是天有异常必出妖啊,真是天有异常必出妖啊……”。
老丁直直地迎接着那女人神秘莫测的笑脸,嶙峋脖子上松弛的肌肉随着皮鞋的嘎嘎声扭的像一片盘旋向上的老榆树皮。当那零点几秒的神光落在老丁的脸上时,老丁两汪浑浊的眼眶中腾地点亮两道精光。
嘎嘎的皮鞋声像鼓点一样片刻不停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敲去,丰满的屁股须臾转过一堵墙角消失不见了。
老丁坐卧不宁了,被汗渍污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褂下仿佛藏了无数虱子。按耐不足半刻钟,老丁到底悄悄地从东巷溜走了。
坐在直角两侧的男女轰然高声议论开来;
“那么大岁数又不知道发啥灰去了!”
“肯定是又给人家去地锄苗了。”
更有人说;
“八十岁了,还为这点事儿给人当驴使唤!……”
站在疤癞头身侧的二流子戴文明斜睥了疤癞头那斑驳的光头故意怪声怪气的笑着说;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哇……”
于是众人更加哄堂大笑起来了,
疤癞头眯了眯阴婺的眼睛,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狠狠地暗自咬着牙,头上的那块红疤更加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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