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梦魇生，化心为莲险脱身
迷雾比前一日更甚。秦归日引着庄知蝶自梦道进入Natalie的梦境，却一时找不到路到达那座木屋。两人分别化身为雨燕和凤尾蝶，小心翼翼穿行于密林中。
“难道是她潜意识里察觉了？还是因为我昨天冒昧探梦，令梦魇兽警觉？”秦归日以心语道。
“都有可能。不过，这也非奇事。以前也碰到过这种防御性特别强的梦境。这迷雾，就是它的防御手段吧！”
“恐怕没那么简单啊！雾气只是比较初级的防御手段。对于我们这样的梦术师，根本起不到障眼之用。我完全按照昨日的路线，这里应该就是那木屋的方位。”秦归日十分肯定。
“可是……”他又绕着这块林地飞了一圈，“没有任何建筑的痕迹啊！”他疑惑地观望四周，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有没有可能，梦魇兽自己移动了方位？”
“你是说，它在有意躲避我们？在跟我们打游击？”
“虽然不知道它有何用意，但的确有这个可能。”
仿佛应了他们的心声一样，雾气渐开，尖顶木屋赫然显现，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动静，上回那个面目可憎的可怕男人也不见踪影。
眼前的地面就是秦归日之前所见的地洞入口，此时干脆去了伪装，连盖子也抛在一旁，黑洞洞的口子大开着，似乎要请君入瓮，一口吞了他们。庄知蝶正要飞身而入，被秦归日喝住：“小心！”
几乎同时，“嗖——”一声轻啸，一支乌黑的羽箭射入了秦归日栖身的树枝，只偏了一点点，就射中秦归日。庄知蝶急忙欲飞回她身边，秦归日急道：“不要过来！”
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迎面扑来，将来不及抽身的庄知蝶收入网中。总是将梦魇兽收入“缚魔八卦网”中的庄知蝶，还是头一回被对方用一模一样的方法捕获。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他想变回人形，却无法使用术法。庄知蝶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着实有些慌了！他只能先束手就擒，待机再行动。他回头望向秦归日，希望她能摆脱困境。
然而秦归日正忙着躲避不断飞来的箭矢，险象环生。她无暇施法，甚至也不能变身为人形，因为那样必定会中箭。
没有了庄知蝶专伺进攻的刺魔剑，秦归日的殓梦术也无法轻易施展，何况她自己也陷于险境。
眼看庄知蝶被一双无形的手拖入了地洞，秦归日毫不犹豫地飞身与他一同下坠。两人同时落入了一个水潭中，将要落水时，庄知蝶身上的网消失了，他赶紧变回人形，回头找秦归日，发现她已经化为人形，跌坐于水里，水花飞溅，荡漾出一圈圈波纹，晃得水面上漂浮的水晶烛台起伏不定，烛火闪烁。两人手牵手，不敢随便走动，只能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室，异常安静，除了刚才他们坠落时搅起的堪称轩然大波的“巨响”，只有偶尔的“滴答”声。抬头看，顶端向下悬垂着一根根晶莹的钟乳石柱，它们的尖端不时向下滴落一颗颗水珠，在灯烛照耀下，格外晶亮。眼下这方水池外围，凭地向上生长着一株株石笋，其中的方解石结晶在幽暗的光线中熠熠生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庄知蝶用心语问道。
“我觉得，之前我们看到的，虽然与我探梦时所见一般无二，但很可能不是同一个梦境，或者，它竟是个——”
“梦中梦？”庄知蝶惊奇道。
“是的，不同于类似‘转场’式的平行梦，它更像一个垂直梦，结构是嵌套式的。这并不十分罕见，只不过代表梦主潜藏得更深的本体。蹊跷的是，她怎么会有那么强的防御能力？刚才罩住你的网和射向我的箭，非常有针对性。”
“是的！就像对方似乎很清楚我们各自所长一样，这绝无可能啊！在一般情况下。难道，有别的梦术师？”
“这不大可能啊！据我所知，知梦堂是唯一传承梦术之地，除了我们和你姐姐，还有故去的导师、唐关月和付殷离，就没人了呀！而且，知梦堂梦术是从不外传的。”
“话是如此。秦姐，你记得‘祈光’事件中，那个梦的防御水晶阵吗？”
“记得！那种程度的防御术，是全方位的，从一开始，就将入侵者拒之门外。但这个，更像是某种伪装术，请君入瓮。”
“不错。你当时也怀疑过，那是我们几个从前惯用的手法之一。现在，我大概能猜出，那个晶簇防御术源自哪里了。”庄知蝶神色凝重。
“不是你我，难道是——”秦归日难以置信。
“庄星临！对，应该就是我姐。我被她骗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自己伪装得很好，令我以为她受了那样巨大的创伤，封闭了内心，不问世事。实际上，在苏鹮的暗暗协助下，她在伺机而动。”
“你是说，‘祈光’的所谓核心安保技术，实际却是从星临那里盗取的？她向外人泄露了梦术？”
“很可能如此。她通过苏鹮这个媒介，出卖了防御术。”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于她也没什么好处啊！”
“你别忘了，她是那场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她被我囚禁在知梦堂地下十年，失去了父亲、爱人和孩子，她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庄知蝶神色肃穆。平生，这个姐姐就是他的克星。
“她是想报复我们吗？”秦归日骇然道。
庄知蝶没有回答，而是长长叹了口气，“怪我松懈了。其实，我知道她一直是那样的人。我以为，将知梦堂‘鹦鹉螺’系统不断升级，'星巢'的密码不定时更改，就可以高枕无忧。”
“那个苏鹮，不是你朋友吗？他还救过你好几次，为何还要帮助星临呢？”
“我也不明白啊！他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能等他来找我，问清楚来龙去脉。”庄知蝶也如坠迷雾，搞不懂苏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归日又仔细看了看四周，忽然喃喃道：“为何这里好像有点熟悉？知蝶，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汝等真乃好兴致啊！居然能于‘观影之洞‘内侃侃而谈。长久以来，吾还从未见过尔等从容之人！”她话音未落，一个分不出男女、辨不清老幼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
庄知蝶和秦归日惊转身，就在他们面前，从他们投在水中的阴影里，冉冉升起一缕缕黑烟，它们彼此缠绕、盘旋、扭动，很快凝结成一个人形，几乎与庄知蝶等高。此“人形”好像周身裹在一条长长的黑斗篷内，晃荡不定，黑洞洞的兜帽下，看不清五官。他又向洞顶略微上升了几尺，想以俯视的姿态给他们造成压迫感。
庄知蝶刺魔剑已然在手，却感觉到握着秦归日的手，传来一阵战栗，他侧头一瞥，秦归日脸色煞白，周身在颤抖，虽然她已经极力控制，但她眼中流露出的恐惧却无法隐藏。“秦姐，怎么了？”他心语道。
“......”秦归日没有回答，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
“呵，汝终于想起了吗？秦小姐。吾与汝并非首次见面了呢！”那人阴恻恻地笑了，那怪异的声音令听者汗毛直立。
“D...awn，你是Dawn！”秦归日颤声道。
“哈哈哈……对，吾乃引路者Dawn！秦小姐，吾一直在寻汝，汝别来无恙啊？”
“秦姐，你冷静一下！别听他说话！”庄知蝶紧张得大呼，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慌张。
“那Bridge如今怎样？他资质不错，吾有心渡他离开摩耶之境，望其能幡然觉醒，早日见到先知呢！”
秦归日听到他提起陆桥的名字，反倒冷静下来，却徒生怒意：“他……不在了，都是拜你所赐！”
“哦？怪不得吾寻不着他！吾还奇怪，他又非知梦堂中人，不似汝，通晓如何运用梦御术以护己梦域周全，不被吾入侵。不过，此等术式虽暂能抵御吾于梦外，将吾之印象压入潜境，却亦会消耗汝大量精力。是否得不偿失也？”
“你不要得意！你虽说得不错，但也没有很糟！这点术式，还不会令我崩溃。”秦归日冷冷地回道。
庄知蝶听闻他们的对话，知道此人不是简单的梦魇兽，他与秦归日之间渊源颇深，与那个还在弥留之际的陆桥，他们在纽约时的遭遇，一定有很大关联，秦归日为了对抗他，损耗甚巨，所以她这次归国后，身体状况才那么不稳定。
“吾不明白，汝为何如此抗拒吾？吾乃汝芸芸众生梦境之引路者，将启汝慧于混沌之中，开天眼，拓天道，拨开摩耶之幕，世界之真、宇宙之理，俱能一览无余，有何不妥？”
“你的道理，若要以生命为代价，我等承受不起！”秦归日激动道，脸面通红。
“一般人执着于生命倒也罢了！汝乃梦术师，怎还看不通透？生命不过瞬间尔尔，相比于宇宙洪荒，实为沧海一粟……”
“别废话了！什么先知，什么引路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庄知蝶挥动刺魔剑，直指向Dawn。
“哦，今朝运气甚佳啊！知梦堂人几乎齐集！汝乃猎梦者庄知蝶吧！汝年轻气盛，若欲精进，需略加收敛气韵。”
“不用你来指点！再啰嗦，休怪我刺魔剑无情！”庄知蝶手腕向前一递，刺魔剑剑光一闪，直击对方面门。秦归日想阻拦，已来不及。
Dawn并不闪避，反而迎着剑锋而来，眼看剑尖贯穿他的身躯，庄知蝶上手却无实感，那黑衣人已化作一团轻薄黑烟四散，又在一旁重新汇聚成形。
庄知蝶挺身欲再攻击，不料从那黑斗篷内突然分出一股绳索似的烟雾，瞬间缠绕住他执剑之手，立即如绞索般收紧，庄知蝶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拉拽，却如泥牛入海，完全使不上劲，而那无形的绞索却越收越紧，痛得他只能松手，剑呛啷落于水中。黑绳拖着庄知蝶，将他向黑衣人拉近，庄知蝶只能手舞足蹈地挣扎。
恰在此时，那黑色绞索突然一松，庄知蝶往后跌坐在水里，赶紧收回刺魔剑。回头却见秦归日手捻心香，迎着Dawn走去，口中念道：“诸神归位，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清除汝之污秽，涤荡汝之哀伤，申诉汝之冤屈，平复汝之愤怒，还汝清白元神！”紫烟所至，黑烟退却，但并未消散。“汝以为复以旧法，仍能困吾？！”Dawn阴森森的声音回荡在“观影之洞”内。
秦归日拉起庄知蝶，“快走！”她强行打开梦道，梦道却不似平日里那么稳定静谧，变得七扭八歪，壁上时钟的指针在疯狂地转动。“他加快了梦境时间，想要困住我们！”秦归日嚷道。梦道开始收缩变窄，向两人压来。庄知蝶立即变身为凤尾蝶，“秦姐，你也快变回雨燕！”
“不行，我必须维持人形，否则无法撑住这梦道！你先走！”
“我怎么会扔下你！”他又变回人形，迅疾散开缚魔八卦网，将两人网住，“这样好歹能撑一会儿！”
秦归日急了，心香已祭出，暂时压制了Dawn，但也仅仅令他无法进入梦道追赶他们，却仍有能力操控梦境。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余力，启动银莲花，而元神不受损。管不了那么多了！豁出去！否则两人的元神都会被困住，这对梦术师来说，就是死亡。
秦归日闭上眼，强行凝聚元神，万事万物皆已远，唯留一片混沌。水雾弥漫，青烟氤氲，于万籁俱静之中，“咚——”一声响起，原本明镜似的水面上溅起一朵清澈的小水花，一枚深褐色的铁莲子，带着千万年前蕴藏起来的能量，投入到此刻之中，一圈圈涟漪仿佛时光的年轮，层层推选。它埋入过去不知多少年累积起的肥厚淤泥里，此时此刻清透的水渐渐渗透和滋润它久已干涸的芯；阳光透过粼粼波纹，温柔地召唤它。在黑暗之中沉睡太久了，即使是微光，也如此耀眼！铁莲子伸出纤弱的触须小手，撕裂坚硬的外壳，先深深扎根，再奋力地向上，向上，向着此刻的光，拼命拉拔自己的身躯……终于，它穿越了混沌黑暗的时光，来到了现时的水面之上。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已贪婪地吸取着光、热，为了不负漫长的蛰伏，它向未来借取时间。一株株崭新的茎根蓬勃而发，一片片嫩叶伸展，它们成倍地繁衍，只一个瞬间，它们已覆盖整个混沌……第一朵银白的花苞探出头来，它在晨风中颤抖着，一颗晶莹的露珠滑落，第一缕晨光投射到她的娇躯上，为她穿上金粉色的华装，光影交错、变幻无穷，霎那间，她绽放了！
梦道已经极度扭曲变形，有些地方开始崩碎，通道内响彻一片时钟杂乱而疯狂的滴答声，好像一个心律失常的病人，快速抽动着它最后的节奏，那是阎罗催命的铙钹，庄知蝶感到自己的心神已乱，被迫跟着这可怕的丧钟走。他快控制不住缚魔八卦网，甚至是自己的元神，也快被生生撕裂了！绝望之际，他转头瞥向秦归日，恍惚中却见她神情自若，淡然如水，仿佛丝毫也未受影响……
秦归日睁开双眼，银莲盛开，光华万丈！银莲自她的丹田探出，冉冉上浮至她的头顶，这光刺破了混沌，照亮了整个梦道，也令庄知蝶一下子神清气爽，重新凝聚起元神。
一条新的梦道另辟蹊径，他们被银莲庇护着飞驰而入。秦归日却颓然倒下，庄知蝶收起缚魔八卦网，抱起她，展开翅膀，奋力拍击，跟着引路的银莲，从这新的梦道里撤出。
引梦香将将燃尽，秦归日元神归位，勉强醒转，望了一眼庄知蝶，他已顺利脱身，正调整呼吸，缓缓睁开眼，却见她支撑不住，颓然向一侧倒去。他连忙上前扶住，令她顺势倒入自己怀中，匆匆确认一下Natalie的情况，她正揉着惺忪睡眼，茫然四顾。庄知蝶顾不了许多，抱起秦归日便往外冲，迎面差点撞上宋弦。
“结束了吗？”宋弦见此情形不寻常，却仍不动声色，淡淡问道，刚才在隔壁监控室里，他与陈半秋一同见证了整个施术过程。
“庄哥哥，秦姐姐怎么啦？”半秋也发现有些不对，边跑边喊道。
“半秋，订车去西莲医院！快！”庄知蝶吼道，声色俱厉。半秋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庄知蝶如此心急如焚，但姑娘马上反应过来，立即打开手环上的移动投影屏，定了一辆医疗专业救护无人车。
秦归日完全清醒时，发现自己又身处于急诊室内。一个智能机器人正往她的输液管内添加着什么药物，另一侧，庄知蝶焦急地盯着她的脸，眼眶泛红，像要哭出来似的。秦归日对他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盖在他的手上，“知蝶，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很虚弱。
庄知蝶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忍住眼泪，“我没事！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秦归日摇摇头，“大概是早饭吃得少了些，又有点低血糖了吧！”她轻描淡写地说。
“你呀！没有我照顾，就不好好吃饭，你这十年都怎么过来的啊！”庄知蝶故意逗趣道，其实心乱如麻。刚才主任医师的话犹在耳边：影像学检查发现秦小姐中脑深处肿瘤可能，需要进一步完善相关检查，现在无法下定论。虽然现今肿瘤已经不像上个世纪那样让人闻之色变，治疗手段也更丰富更精致，但因为每个人个体差异，肿瘤表现也千差万别，要寻找到一个恰当的方案，既能控制病情，又不会损害自身免疫系统，并不容易。要不要如实告诉她呢？庄知蝶非常纠结，告诉吧，怕对她造成精神上的冲击，怕她难受；不告诉吧，接下来的治疗，需要她本人的配合，不可能一直隐瞒。
正在此时，秦归日的手环震动了起来，她打开床头的公共终端，“是秦归日女士吗？我是魔都市x区人民法院法官助理秘书殷萱，现通知您：请您务必于明日上午10:00准时至魔都市x区人民法院第三法庭出庭，谢谢您的配合！”伴随着象征法庭的金色盾形徽章三维图案不断在空中旋转，一个柔和的女声飘了出来，例行公事地述说着，“请问，我可以申请线上应诉吗？我正在西莲医院急诊室。”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可能正在核实，过了一会儿，才再度传出那女子声音：“很抱歉，恐怕不行，对方坚持要您本人到场，称有重要物证必须当您面呈交，我们已向西莲医院方面核实您的身体状况，他们认为您可以出庭……”她的话还没说完，庄知蝶就激动地打断道：“她现在是个病人！你们为什么揪住她不放？等几天不行了？就一个老破房子，引得一群几十年不露面，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所谓的亲戚，此时来敲骨吸髓？！你们法院公平何在？！”秦归日被他的激愤弄得不知所措，坐起身，拉住他的衣袖，摇摇头，示意他别插手。庄知蝶忙弯腰，安顿她再躺下，轻声叹道：“我就是听不惯这官腔！你都这样了，他们还……”
对方显然被这突然插入的指责搞懵了，愣了一下，才回道：“庄知蝶先生，您并非秦归日女士的直接关系人，也非她监护人，您没有权利……”秦归日向他眨眨眼，打断道：“殷小姐，庄知蝶虽然不是我法律上的关系人，但他确实是我最可信赖的朋友，我在这里的一切事务，都可放心交与他处理，法律上是允许我指定委托人的吧！”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现在就指定庄知蝶先生作为我的代理人，明天与我一起出庭。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如果这是您的真实愿望。那就这样，明天法庭上见。再见！”对方被噎得难受，匆匆挂断。他们通过连接在潜蛟系统的医院公共网络终端，早就掌握了庄知蝶和秦归日此刻的状态，以及所有公开和不公开的背景资料。谁说科技能解放人类，正如“再创”公司的一句广告词：我们将“再创”一个完美的您！它的潜台词却是：你不过是个物件而已，你的一举一动必须符合标准，无论是审美还是言谈举止，人就是这么被“物化”的。
“秦姐，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庄知蝶又握住了她的手，“但你明天真的要去吗？”他的眼里满是担忧。
“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再不去也说不过去啦！”她微笑着说，“我的身体我最清楚，这次是破了极限，才会这样。再说，我倒想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样？所谓的物证是什么？不是在乎一所破房子，尽管那房子也是我与父母唯一的羁绊。我也不甘心啊！”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些，“毕竟，我没有浓厚的血亲观念，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亲戚’，委实没有感觉。”
“那就让我做你的‘血亲’。”他的笑容映着夕阳，格外温暖俊朗，“明天，我一定陪你去！”
明天从法庭回来后，再找机会跟她说脑肿瘤的事吧！庄知蝶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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