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总是在想死亡,想是否真的有忘川水,孟婆汤和奈何桥。不是我抑郁了,我可是快活的很。可每天傍晚躺在阳台上乘凉时,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那可能会在明天,也可能会在几十年后将要发生的庄严的仪式。
在这几年以前,我很少参加葬礼,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很多年前大舅公过世时的情形,那是一个如今我早已记不起容貌的老人,那时的我才五六岁,跌跌撞撞地跟随人群,想是和母亲走散了,冲进脑海的只有焦急。后来舅妈找到我,给了我一块口香糖,告诫我不要再乱跑。再后来我就在门口的大理石上坐着吹泡泡待了很久,可能我也做了其他的事情,但是我忘了。总之,回忆里的殡仪馆并没有刻骨铭心的悲伤,周围人都是很平静的,不像是在做永久的告别。
如今,我逐渐开始领悟死亡。高一时,一回放学回家,母亲说村子里有个人没了,得的癌症,几个月就没了。我记得那个人,是一个精瘦精瘦的三十几岁的女人,她的女儿是我的小学同学,尽管我并不她交好,但我还是记得她的母亲总严格要求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倒也不悲伤,但是很失落。就像是院子里的一棵小树,年年月月,你总见它挺身而立,突然有一天,它被风吹得连根而起,你再也见不到它了,心里堵得慌。在后来的几个月,也依稀听到她们家的消息,是些不好的消息,在这里不加以赘述。那家人的事在后来的很多时间被村人们议论着。是惋惜那女人的英年早逝,还是心疼那未成年的女儿早早失去了母亲,我不知道。
当一人赴死,便会引来身后许许多多人的祭奠。纵是不相识的,若听人提起那人的一生,她草草的收尾会使人扼腕叹息,便也是此人在生后得到的一份祝愿。人死后得到的只要不是咒骂,便都是祝福。
生有千万种生法,但死却独独一种。人在生前会做很多事。他可能是个大学问家,解了很多难题,赏析过诗词歌赋,探讨过人生哲学。他可能是个大魔术家,创造过很多奇迹,获得过人们许多的夸赞。当然他也可能是个农民,他生命的三分之二都留给了土地,他懂得节气的分明和蔬果的长青。但无论是何人,他生后的那一件事都是回归大地。
中国的葬礼,或者说人类的葬礼有很长的历史。从前的土葬,连人带棺埋葬在层层黄土中,耸起的土包仿佛是向过路的人诉说着生命的卑微和厚重。他们通常是被埋葬在竹林里,因为他们的后人觉得竹林清幽,不受干扰,希望祖辈的灵魂得到安枕。而如今的火葬,亲人化作一盒白灰。烈火吞噬的不仅仅是肉体,还有此人生前所受的苦痛和创痕。我一直以为火葬能让人在死后得到最后一份尊重,谁知道千百年后是否会有丧尽天良之徒掘了他的坟墓,让他的白骨重现呢?人世匆忙,化为一抔土最好。
被埋葬后,人是否就真的与这个世界告别了呢,他的灵魂是否还会回归,再回来见证后来人的生命呢,我暂且不清楚。前几日读杨绛先生的《走在人生边上》,觉得很惊奇。奇杨绛先生明明在这一世里,却总能体悟到下一世的事情。我是不清楚命理的,在当下这个庙宇成灾的时代,我甚至找不到一个真正虔诚的人。但总有人比我智慧,他们能体悟命运,并能从中提取出生命的意义。对于命运,世上有人抱着偏见,而有人确是深信不疑的偏执。我想日后我会明白的,但那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我现在不去想。
日后,总会再有死别,但愿每一场葬礼都带着祝愿,就如,去赴一场盛大的典礼。如此,若有幸见了那忘川水,孟婆汤和奈何桥,便也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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