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爱》第二十三章

作者: lornas | 来源:发表于2018-11-17 10:21 被阅读13次
天塌了

木子的初中生活开始一周之后,国安下乡回来了,和木子一起去还了薛老师垫付的学费,悬在木子心上的石头落了地。

木子的初中生活远没有小学过得顺畅,开学的第一次月考后,班主任张老师在放学时让前十名的同学留下来,晚会儿再走,等同学们都离开了,老师在留下来的十名同学中看到了木子,问:“你是第几名?”

“第七”,木子小声回答。

“哦,你也走吧。”

木子虽然不解,还是走出了教室,但她并没有离开,她想知道为什她是前十名,却需要离开。她站在隔壁班的后门处,能清楚的听见她们的对话。

“ 老师,李木子也是前十名呀!” 木子的同桌说。

“我知道,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真实的成绩,好了,现在我们开个冲刺会,我们班虽然是快班,但你们不许有丝毫的骄傲情绪······” 木子没有继续听下去,她很伤心,没想到这个张老师会以貌取人,这个“貌”怕不单单是长相吧,更多的是木子穷酸的穿着。在乡下,老师天天说,不比吃穿,只比学习,如今她的成绩竟因为破衣烂衫被定义为“不真实”, 她有一种百口莫辩的心酸和无奈。

木子原以为成绩好就会被老师喜欢,势利眼儿的张老师用事实一点一点瓦解了木子的坚强自信,那些穿着漂亮的,给老师带礼物的……才能得到张老师的青睐和夸奖,木子的自卑应该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木子越发安静了,静的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无论在奶奶家还是在学校。

那一年的冬天突然到访,木子从河东村只带了秋天的衣服,两天的西北风生生把气温从十几度刮到了临近零度,木子把现有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还是冷的发抖,奶奶看见了说:“这变天了,你妈咋不来给你送衣服呢?”

“可能家里忙,闲了就来送了吧”,木子吸吸鼻子说到。

冻得发抖的木子每天都朝校门口巴望着,期望妈妈能快点送棉衣来,可一直等到雪花都落在了树上,妈妈也没有来。

下雪天还穿着单衣单鞋的木子惹来不少同学们的闲话,可这与身体上的寒冷相比不值一提,每天早晨上学的路上,木子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从脚尖开始一点一点变得麻木,有时,她会担心如果上学的路再长一些,自己会被冻死在路上。

第一场雪快化完的时候,妈妈来了,拿着棉衣,在校门口看到了瑟瑟发抖的木子,手上、脸上都有红肿的冻疮,妈妈眼睛红红的说:“变天了,你没有带冬天的衣服,你爸都没给你买一件吗?”

“我好长时间没见他了”

“都怪我,我想着,变天了,国安会给你买一件,把活忙完再给你送,谁知道,下这么大的雪,竟没有人管……” 妈妈说着说着竟流泪了。

正是放学的时间,妈妈的哭诉引来了不少同学的围观,木子觉得丢脸,想把妈妈拉走,但妈妈执意要木子马上穿上带来的棉衣,正在拉扯的时候,班主任过来了,木子赶紧胡乱套上棉衣,把妈妈拉到一边儿,避开了班主任。

经历了那场雪之后,木子的变的非常怕冷,一年四季身体都是凉的,夏天也不例外,冻疮也成了手上的常客,比这些更冰冷的是班主任嫌弃的眼神,和富家孩子投射过来的鄙夷目光。木子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熬过那一年的,因为太过痛苦,她不愿记起。

转眼到了初二,国安觉得自己抚养木子很吃亏,告诉木子他交学费,让河东村出些粮食交到学校的伙房,让木子早上和晚上在学校吃饭,中午回奶奶家吃饭。

木子不敢跟妈妈说实话,只是每回河东都带几瓶咸菜和一兜馒头去学校凑合,中午在奶奶家多吃一点,往返河东村一次需要两元钱,可以买八个馒头,为了省下两元钱的车费,木子已经几个礼拜没回家了,周末,她就在奶奶家洗衣服,“洗衣粉少放点儿,你六叔一个月就发这一袋,用完就没了”,奶奶冲木子喊,木子放下洗衣粉,用手使劲揉搓衣服。

“木子~”菜地边儿突然有个人叫她,奶奶和木子都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河东村的四姑,她不是木子的亲姑姑,从不搭理木子,怎么会到城里来找木子呢,木子有些害怕,奶奶也警觉的问:“你是谁?找木子有啥事?”

四姑把奶奶拉到一边儿小声嘀咕了几句,奶奶走过来说:“木子,河东村有事,你妈没空,让你四姑来接你呢,衣服别洗了,赶紧走吧,等会儿我给你洗” ,四姑也附和着,木子站起来要去拿书包,四姑说不用拿,很急,要马上回去,拉着木子就往外跑。

巷子口有一辆面包车,木子一上车,四姑就吩咐司机快点开,车开的非常快,颠簸的有些坐不稳,木子紧紧抓住座位上的布,心里猜测着到底有什么事呢?

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停在了小树林旁边,四姑把木子拉下车,说:“你快回家吧,都等你呢”

木子点点头,往家跑去,穿过小树林,就远远看见窑洞口有很多人,空气里似乎飘着隐隐约约的哭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木子撒腿向窑洞跑去,二十米,没错,是哭声;十米,确定,是妈妈的哭声;一米,木子看见了纸扎的大白马,和头上缠着白布的人们,木子意识到了什么,放声大哭起来。

二姨听见哭声迎了出来,说:“木子,你民爸爸走了,你赶紧去上屋看一眼吧” 。

“谁?民爸爸” 那三个字对于木子,犹如五雷轰顶,木子撕心裂肺地冲进院子,看见堂屋地上躺着一个人,她非要去掀开盖在民爸爸脸上的布,被一群大人拦着,木子挣脱不开,只能大声哭喊:“我要民爸爸,我要民爸爸,你们还我爸爸,还我爸爸······”

耳边响起的哭声,安慰声,哭骂声……,她丝毫听不见,她拼命想挣脱阻拦,用尽力气哭喊着民爸爸,希望民爸爸能听见,直到她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的木子正被二姨灌着砂糖水,身边还有眼睛肿的像灯泡的妈妈和同样哭红眼睛的小姨,“你爸爸走了,你要懂事,你这样拼命哭,你民爸爸也醒不了了,你要是再有个好歹,你妈妈怎么办,你大了,要心疼你妈······”她们用同样的话说服着木子,不让木子出南屋的门,民爸爸就躺在一墙之隔的堂屋地下,任凭慧玲怎么喊叫,都没有一丝回应,民爸爸走了,带着病痛,带着债务,带着对弟弟妹妹的爱,永远地离开了。

看着伤心的妈妈,年幼的弟弟妹妹,木子眼前一黑,天塌了。

民爸爸养育了她六年,待她亲如己出,大家都说民爸爸是个好人,会有很多福报,可福报在哪里呢?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才三十多岁,就离开了人世,福报在哪里?木子开始怀疑人们常说的“好人有好报”,她甚至开始相信“好人不长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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