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黄昏，她一整日都待在屋中，折花插瓶也好，敲棋独弈也罢，再过无聊，也好过去看屋外赖着不走的人。
棋局陷入将死，她琢磨半天亦无所解。平时若是如此，他定当与她赌棋局是否可破，而后将棋局扭转，与她玩闹不止……
脑中挥之不去他的身影，心中些微烦闷，茶已凉，她引之无味，只得闭眼压下心中窜起的无名火。
闭了眼，感知便灵敏起来，远远一阵糖醋鱼香，待她睁眼时，东华已进了屋。
对视间，心中蓦地一刺，她刹那撇开眼，指尖把玩着几粒棋子，不去看他。
“九儿。”
唤了她一声，她的刻意闪躲落了他的眼，也只能隐下眼底的落寞，俯下身去搭着她的肩膀，于她耳旁轻声，“九儿，别再与我闹别扭了，今日我用你教我的方法做了鱼，你尝尝，是否比前些日子更好吃些。”
她停了指尖的动作，手没于袖中，将那几玫棋子攥得死紧，沉下眼睫，偏头望他，面色渐显淡漠，反问一句，“东华帝君当真以为，我只是在闹别扭？”
她的眼里透着妖的乖张之气，只她少有动怒时才会流露出的神情。
眼底微微一颤，他抿了抿唇，扯出一抹苦笑，摸着她的脑袋将她搂进怀里，于背上不住摩挲，似平常那般哄着她，可他心中无底，话里几分苦涩。
“你在气什么？若我做错了，与我说就好，别这样……”
她冷眼一瞥，抬头望他，“那你可以回太晨宫吗？”
她的眼神再不似之前两人玩闹时那样舒心，也不似动情时那般柔和，仿佛他们二人这几年的朝夕相伴是场梦般。
他轻摇着头，盯着她的眼，似要从她的眼里找出些许玩闹样，“九儿，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明明早上起来时我们还一同商量着要去凡间转转的。”
“那你打算，在我这儿待到何时啊？”
她挑眉笑道，十足的下逐客令的表情，一把抚上他的脸，“东华帝君，我从未承诺过你什么。”
这几年，每每两人到了动情处，他许她誓言，她也只是浮笑而过，诉他——
“我知道。”
她从不回应他，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只不愿问罢，她未说出口的理由，他不想去问——两生咒。
“我不爱你，从未爱过。”
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她满意地看了他似要发怒，却有无可奈何的模样，像是在报复他爱着的是白凤九一样。
每每她感受到他想着的是上一世的人，她就是这副模样。
她受够了，也无需再忍这股莫名的妒火了，于是，她笑容仍是妖的冷艳，将桌上的那盘鱼端起，整盘甩出了窗——
人间烟火，相濡以沫……她终是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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