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当我读了《诗经·召南·何彼秾矣》这首诗的历代名家特别是近现代的评论以后我改变了这个观念。
原诗是这样写的:
何彼秾矣,唐棣之华!
曷不肃雝?王姬之车。
何彼秾矣,华如桃李!
平王之孙,齐侯之子。
其钓维何?维丝伊缗。
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这里的秾(nóng)是:花木繁盛的样子。何彼秾矣,就是什么能比得上这般的华美呢?什么能象唐棣花一样的灿烂?何等的雍容华贵啊,这是王姬的车队。
怎么如此地浓艳漂亮?像桃李花开一样芬芳。平王孙女容貌这么出众,嫁给了齐侯的风度翩翩的公子。
渔人钓竿系的什么线?柔韧的细丝合成的渔线。齐侯公子风度翩翩,娶平王的孙女容貌娇艳。
本来我也认为这是一首赞美天子的女儿的诗篇,天子的女儿要嫁到诸侯之家去了。大家都很开心不是?
全诗三章,每章四句,极力铺写王姬出嫁时车服的豪华奢侈和结婚场面的气派、排场。
首章以唐棣花儿起兴,铺陈出嫁车辆的骄奢,“曷不肃雝”二句俨然是路人旁观、交相赞叹之辞。
次章以桃李为比,点出新郎、新娘,刻画他们的光彩照人。“平王之孙,齐侯之子”二句虽然所指难以确定,但无非是渲染两位新人身份的高贵。
末章以钓具为兴,表现男女双方门当户对、婚姻美满。
多好!
可是有人认为:此诗写天子之女下嫁到诸侯国,所乘的车和所穿用的服饰不是根据夫妻的尊卑来确定,而是根据王后的级别来推定,也就是说比王后要低一等。按照风俗:即使是天子之女,也要遵从妇道,而成恭敬和顺之德,不因为自己出身高贵而有傲慢夫家之意。
问题就出在“曷不肃雝,王姬之车”上了。就是说身为王姬,乘坐王姬才能乘坐的车,就应该具备王姬所应具备的道德修养,所以,就在登车出嫁的时候,王姬的仪容都表现得非常恭敬和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因为出身的高贵而有任何傲慢,恰恰相反,越是出身高贵就越应该有修养,越应该守妇道。严于律己啊。
其实,这“其钓维何,维丝伊缗”也有问题。你说这婚事和钓鱼什么关系?钓鱼,是因为有所求,用蚕丝搓成绳儿作为钓鱼的线,就是最好的钓鱼方式。那么这场貌似隆重的婚礼仪式不也一样?都是蚕丝做成的钓线而已。
然后什么礼崩乐坏呀,周王朝走下坡路啦。这种婚姻只不过是一条釣鱼杆的绳子罢了。多少是有点过分的渲染。
周天子嫁女已經多久了,弄出了这么多假语村言。到底是谁的过呢?倘若周天子们地下有知,想必也会发愁的。人言可畏,怎么能不愁呢?
当然,有些东西还是很有意思的,比如这个“秾”字,一般解释是"茂盛",在《说文解字》里,解释为“衣厚貌”,段玉裁先生说:“引申为凡多厚之称。”也就是说是指衣服众多、丰厚。
究竟是“茂盛”呢,还是“衣服众多而丰厚”呢?从“襛”字的本义来说,就是“衣服众多而丰厚”的意思。可是,此诗之中的“襛”字,却不是用这个本义。
《毛诗正义》所用的虽然是“襛”这个字,却引用“韩诗”的文本,说在“韩诗”之中,“襛”字写作“茙茙”;并且说“茙茙”就是“'戎戎’之俗字”,所以,《毛诗》是按照“戎戎”的意思来解释的。
“戎戎”的意思,就是“茂盛”和“浓密”的意思。“襛”字本身有“浓密”的意思,与“众多而丰厚”相通,但是,没有“茂盛”的意思,所以,《毛诗正义》采用了“韩诗”里“戎戎”的意思。
《毛诗》采用了“襛”这个字,而没有采用“戎戎”这个词,却兼有两者的含义,因此,也就意味着要从“茂盛”和“众多丰厚”两个方面来理解。
再比如“唐棣之华”。说“唐棣”像白杨树,“常棣”像李子树。那“唐棣”究竟是一种什么树木?又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指“郁李”,又叫“奥李”、“雀梅”、“车下李”,一般生长在山上,所开的话有白色和红色两种;夏历六月中旬,果子会成熟,大小好比李子,可以吃。
另一种是指一种像白杨的树木,又叫做“栘(yi2移)”、“枎(夫)栘”、“栘杨”,属于“白杨”一类的树木。
这里的“唐棣”是属于“李子”一类呢,还是“白杨”一类呢?根据《本草纲目》和《尔雅》的说法,应该属于“白杨”一类。
李时珍先生《本草纲目》中说:“唐棣”指的是属于“白杨”一类的树木,那种叫做“郁李”的树木叫做“常棣”,而不叫做“唐棣”。
这些事情研究起来倒是很有意思的。可以丰富我们的知识,开阔我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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