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上天将我变成一只鸟吧,让我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是《阿甘正传》里珍妮的台词。此时此刻,我不是珍妮,却和珍妮一样对天祈祷着说出了这句话。我的心情和珍妮的心情或许有了部分的重合,才能说出如此相似的话吧。因为我既不想祈祷上帝把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也不想诅咒那些人去死,我只想离这里远远的。像一只鸟一样展翅高飞。
这么多年过去,我渐渐长大,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孤单到裹着被子哭泣的小女孩,不再是那个因为压抑失落叛逆的顽童。我有了更多的朋友,他们确实关心着我,我有了陪伴我的男朋友——这是我过去无论如何都不敢想的。我也能对于过去仇恨且不齿的人发自内心的惋惜。但同时我也变得更加冷漠,世故,和不想要的心机和成熟。我也会像她一样对别人随意的评头论足,内心阴暗地猜测别人的是非,站在道德高地上嗤笑别人的不堪。我也会像他一样对自己的缺点心知肚明却不去改变,一遍一遍地伤害爱我的人。不怎么爱别人也不奢望别人爱我。不关心别人也不想对他们付出,自私,冷漠,像一只寄生虫一样通过吸取别人的鲜血生活,撒谎撒到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到了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就是不想说实话的地步。我是物质的,自私的,缺爱的,狭隘的,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但我一点也不可怜我自己。
过去我很想改变我自己,我想变得和别人一样,发自内心的乐观开朗,心地善良,从不过多评论别人的是非。我很清楚应该怎么做,但我就是做不到。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坐下来学习,我知道我被别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但我就是不愿意,宁可睡觉发呆也不愿意。我很清楚怎样才能使我自己变得更好,但很遗憾,我做不到。我变得越来越像他们,我的脾气,外貌,伤心时的表情神态,我的语气,行为,越来越靠近他们,我就是他们的综合体,我拥有我厌恶的一切东西。这或许是深入骨髓的,写在基因里的,当我看着镜子,我既不想微笑也不想流泪。当我看着镜子,我不知道我是看着他们还是在看我自己。
我不擅长争吵,我很少争吵,我曾经一遍又一遍地对我最好的朋友请求,不要吵架。我经历过太多的争吵,有我的,但更多的是他们的。尖锐的,刻薄的,挖苦的,流泪的,甚至大打出手的。他们从来不会避开我,永远是当着我的面,而我永远是那个忠诚的旁观者。以前为了这些戏码感动到流泪,现在可以做到完全充耳不闻,冷漠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真正把这一切当做电视的戏。我变得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善于劝导别人,我可以微笑着这么做,也可以是泪流满面地。我可以是沉默寡言的,也可以是絮絮叨叨的,但自从我发现絮絮叨叨只会让别人不耐烦以后,我就学会了适可而止,永远点到即止,不会让别人耳朵生茧,也不会让别人感同身受。事实上谁能指望别人对自己经历的事情做到感同身受呢?即使大家经历了一样的事情,造成的影响也是不一样的。每个人无论有多少的伙伴,实际上还是自己在走。拥有相爱的人就像在行走的路上多了一个伙伴,不那么孤单。实际能推心置腹的,不多。
我要如何告诉我爱的人我爱他?我要如何他是真的爱我。我要如何说服自己这段感情不会被消磨,我们最终成为了面目全非的两个人。我们面对面坐着,说尽了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但是除了桌上温热的咖啡,没有人是我们的见证。那温柔的脸庞啊,那曾经令我心动的脸庞啊,渐渐模糊。我看到的是一张狰狞的脸,我分不清这是我的脸还是他的。它丑恶吗,可我还见过比它丑恶百倍的。这张脸上有爱吗?他曾经是有的,至于现在我不想问,也不敢问。
我变成这样你会奇怪吗?可我觉得我还不错,这是真的。我或许丧失了一些关于爱的能力,但是我还相信着爱的存在,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定有人拥有着我想要的一切。我知道她一定是幸福的,我希望她永远幸福。
像一只鸟一样,徜徉在万里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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