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赵某小白      2019-3-21

落日余晖

写到黎明，写到夜半，写到远处山上的春风十里，写到你眼睛里的温情脉脉，却不敢写到落日，落日余晖里尽是你的坚强与叹息。我曾经在街上把眼睛举在手里，四处追寻每个经过我身边的路人，生怕错过哪一个，或许是你呢。那一日，在梆梆作响的木钉与木板的叩击声中，我在你面前为你读诗，是仓央嘉措的《见与不见》。后来看着你背着行李离开家门，离开村庄，离开山头，直到听不见你的脚步，我的眼睛还圆睁着，又是一圆落日嗬，像极了每次归家那碗清汤面上的荷包蛋，你为我做的。大叔大婶们都推搡着我，去追呀，这孩子怎么不哭哇，摇了摇头又低声叹息，真是心冷哪。

我们认识二十几年，你要走我怎么也留不住，我多了解你，我的倔强和你如出一辙。你希望的离别是我轻轻松开你的手，安静地离开，一转身就不再回头。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拥抱，甚至一个不舍的眼神都没给我，我是怨你的，可是我也倔，说不出一个字，迈不出一个步子，投不了一个眼神。

我的脚被钉在你离开的地方，看着落日一层层被山头吞下，我埋怨着山头的狠心，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只有它知道，是我把落日吞了。夜渐渐变凉，路旁的灯还没掌上，眼睛需要努力地适应黑暗，我慢慢挪动步子，雀子的叫喊声由远处而来，扑棱扑棱一只只飞到身后的树上，不由得打了一阵寒栗。

我找了一只小凳子靠着墙坐下，墙外是我们在上高中那年种的树，一颗桃树，一颗杏树，现在已经两人多高，风一吹，它的手就要往墙里伸一伸，呼啦呼啦，沙沙沙沙……正是赶春时节，枝桠上却也没有一丝绿意，在月亮的光影里，像极了两个张牙舞爪的“汤婆婆”，喑哑地低诉着春的迟来。

一阵肉香由远及近，不知是谁家的笑闹声够着风的列车穿梭而过……当啷一声，瓷片落地的声音，孩子的哭声响起，慌张的脚步踢踢踏踏，是隔壁家的小儿子。他的眼睛狭长，圆滚滚的黑眼珠却是一汪水似的，那里面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这种相似的错觉又让我想起你，讨厌自己不争气，说好了放手，就不要再留恋，我悄悄地把恋改成了念，谁也不知道。

我总是想出去，去外面走走看看，看世界之大，万般流连。你在我的梦里住下，一夜一夜念着对我的叮嘱，我们拥抱在一起，偶尔我伏在你膝头，你的声音轻柔地穿过我的耳膜，留在我的血里。你给我讲外面的世界，我们屈膝对坐，你的手里还拿着那把塑料红梳子，一蓖一蓖从头顶到发尾，你笑的好看极了，你却说我是最美的新娘子。

我满脸是水，清醒以后才知道我走不到你身边，铸铁的房间黑洞洞的，还落了锁，黑暗中我闻到了铁锈味儿，你试图用铁锤砸开锁，砸开铁墙，巨大的刺耳的声音和我心脏的节拍一模一样。在久试无果后，你终于停下手，背靠着墙滑坐下，和我现在的姿势一样，如果不是那层铁，我们……

（未完待续）